章启一把推开心腹,抄起桌上的佩刀,怒吼道:
“逃你娘个头!老子是荆州王!岂能临阵脱逃?
传令下去,让所有将士都给老子顶住!老子要跟他们拼了!”
说罢,章启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他本想亲自上场鼓舞士气,可刚冲到大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引以为傲的荆州军,此刻如同丧家之犬。
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连骑兵都顾不上阵型,只顾玩命地狂奔。
曾经威风凛凛的军队,如今却溃不成军,毫无斗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章启一把抓住一个逃兵,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抵抗?!”
那逃兵吓得浑身哆嗦,语无伦次地喊道:
“王…王上…羽林军他们…他们有妖法!会爆炸!”
“城门都被炸开了!兄弟们都…都被炸死了!”
就在这时,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附近响起。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章启吓得魂飞魄散,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英雄气概”。
猛地关上大门,又拴上了门闩,转身就往大厅跑。
“快!快!快走!”
章启冲着还愣在原地的心腹和几个家丁喊道。
“赶紧收拾东西,从密道逃!”
心腹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金银细软。
章启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他妻子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他紧紧地攥着玉佩,眼睛里全是绝望和悔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天光熹微,血腥味和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陈清婉站在荆州城墙上,俯视着城内满目疮痍的景象。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争的残酷在这座曾经繁华的城池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夜的厮杀,让陈清婉的钢刀都卷了刃。
她手臂上也添了一道新伤,鲜血已经凝固。
在白皙的皮肤上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巧儿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陈清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陛下,已经好了。”
巧儿轻声道。
陈清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伤口,“荆州的太守抓到了吗?”
“没有,章启那狗东西估计是趁乱逃了。”
巧儿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
“呵,算他跑得快。”陈清婉冷笑一声。
“伤亡怎么样?统计出来了吗?”
“回陛下,此役我军伤亡惨重,计阵亡三百七十二人。
重伤一百零八人,轻伤六百一十四人。
敌军阵亡三千二百余人,俘虏七千零三百余人。
缴获良驹两千一百零三匹,军械、辎重无数。
并缴获军粮一万零五百石。”
巧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
“才一万余石?”
陈清婉的语气也沉了下来。
一万石粮食,对于她这支万人军队来说,最多也就够吃一个月。
“陛下,这荆州城虽然富庶,但早就被章启搜刮干净了。”
“这一万石,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全部粮食了。”
陈清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这一仗虽然打赢了,但伤亡也大得惊人。
她出兵一万,伤亡近千人,这比例高得让她心惊肉跳。
再想想陆言那厮,当初攻打东南关和云阳城。
五万多人马,斩获无数,伤亡却少得可怜。
“到底还是比不上那狗男人!”
陈清婉狠狠地锤了一下城垛,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恼火。
“陛下,您别太担心了,咱们现在占领了荆州,就能以此为据点,向外扩张。”
“只要把中州那些乱贼剿灭,后方就无虞了。”
巧儿连忙安慰道。
陈清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你说得对,这才只是开始。”
陆言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
这时,李牧踏着满地碎石瓦砾,来到陈清婉身边,拱手道:
“恭喜陛下,拿下荆州!”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陈清婉的思绪。
陈清婉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遍地尸首,眼中并无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
“恭喜?呵,这一仗打的,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万石粮食,够塞牙缝吗?”
李牧干咳一声。
“陛下,荆州已克,我军终得一州之地立足,光复大彤之基业已成。”
“以此为根基,来日再图宏图霸业,指日可待!”
他略一沉吟,续道:
“臣以为,当乘此胜势,挥师东进或西取,以壮大我羽林军之兵力!”
陈清婉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道:
“朕知道了,接下来荆州城内的事务,就靠你和巧儿了!”
“臣自当鞠躬尽瘁!”
李牧和巧儿齐声应道。
“接下来,朕要清理青州,你们要做好准备。”
说罢,她转身离去,背影萧瑟,仿佛扛着千斤重担。
……
荆州城破,陈清婉站在残垣断壁之间。
胜利的喜悦被惨重的伤亡冲淡。
也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陆言之间的差距。
陈清婉再次扩军一万,将羽林军的总兵力扩充至两万五千人。
新兵招募完毕后,陈清婉下令将所有士兵集合在荆州城外的校场上。
两万五千大军黑压压地挤满了校场,一眼望不到边际。
新兵们衣衫褴褛,武器简陋,士气低迷。
许多人甚至连队列都站不齐,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像极了市井间的乌合之众,毫无纪律可言。
陈清婉骑着战马,在李牧和巧儿的陪同下,缓缓检阅着这支杂牌军。
目光扫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沉重的失望。
这些新兵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里全是茫然和恐惧。
他们有的来自饱受战乱之苦的流民,有的来自啸聚山林的山贼。
有的则是被裹挟而来的土匪。
他们从未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队列歪歪斜斜,如同散沙一般。
更遑论对大彤的忠诚和军队的纪律。
眼中只有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未来的迷茫,这让她感到深深的忧虑。
凝视着眼前这支杂牌军,陈清婉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陆言。
和他麾下那支威名赫赫的山南军。
她脑海里已经看到了山南军将士们身披坚甲。
手持利刃,步伐整齐划一,宛如钢铁洪流般势不可挡。
那铁血的军纪,精良的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