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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行廊

    凯瑟琳拒绝了内侍官乘坐飞艇的邀请,踩着细碎的阳光缓缓往伊西斯宫走去。

    当走到那条熟悉的行廊时,凯瑟琳停住了脚步。

    那些石柱依旧是黯淡惨白的,那些夹竹桃也依旧是七零八落的,跟十年前别无二致。

    艾伦三世在位时并不住在阿蒙拉宫,阿蒙拉宫在当时仅被当做议事厅来使用。他的寝宫叫做盖布宫,离皇宫中闻名帝国的福斯特花园特别近。他一直是一个将玩乐看得很重的君王。

    凯瑟琳看了一眼曲折的行廊,抬步走了上去。

    行廊很长,四周听不见什么声音,她放心地将裙摆只用一只手就拎了起来,姿态豪迈地大步走着,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无论怎么样,现在的她已经与当年孤身一人的境况大不相同了。她想起了奥利维亚夫人,想起了加西亚与潘克烈尔,感觉疲惫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着力量。

    走着走着,她瞥见旁边的树荫中似乎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

    她停了下来,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蝴蝶结水滴尾样式的耳环。在这个刚下过雨的早晨,那水滴样的钻石还真的很容易被看作就是一颗露珠。

    凯瑟琳挑了挑眉,怎么会有人将耳饰掉在这种地方?她不打算将它摘下来,谁知道会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刚转头打算继续向前走,就听见前方拐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似乎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一群人的。但她并没有听到任何说话的声音,除了那阵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行廊中没有任何的声音。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究竟会是什么人,那一群人已经拐过了弯,与她迎面碰上。

    是一群内侍官簇拥着一个身穿白金色制服的年轻人,他们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都是面无表情。内侍官们身上的宫装是墨黑色的,这是宫中高级的内侍官才能上身的颜色。显然,这个在他们前面领头的年轻人地位不低。

    凯瑟琳的视线后知后觉地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那是一张与安德烈如此相似的脸。他面容清秀俊逸,眼睛狭长而上挑,是跟头发同色的金棕。唯一不同的可能是眼前这个人的眼尾有一颗琥珀色的小痣,给他添了几分翩翩的多情。

    盖恩·H·圣奥尔本斯亲王,安德烈的亲生弟弟。

    盖恩怒气冲冲地往前走着,他身边的内侍官们也知晓他的坏心情,故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没想到曲曲折折地走了那么久,拐过一个弯后竟然看到了一个容光四射的大美人,盖恩的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

    原来是凯瑟琳。为了看那个挂在树枝上的耳饰,她一条腿跪在了行廊两旁的围栏上,姿势不太雅观,线条优美的身形一展无余。

    此时,看到盖恩一行人,她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将裙摆放了下来,慌乱而不失风度地朝他行了一个礼:“亲王殿下。”

    盖恩随意地往凯瑟琳一开始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串小小的耳饰,他以为那只是一颗将坠的露珠。

    看着凯瑟琳深金色的发顶,盖恩的心情稍好了一点。他并没有安德烈高,凯瑟琳穿着高跟鞋的话勉强能跟他平视。

    平时无论兄长怎么百般讨好都面色冷淡的凯瑟琳在自己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这样的认知下,盖恩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他抚着下巴,笑盈盈地说:“原来是凯瑟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打算前往伊西斯宫拜见格蕾丝公主。”凯瑟琳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回答道。

    “拜见格蕾丝?怎么不想着来奈芙蒂斯宫拜见一下我呢?”盖恩恶劣地问道。

    一开始,盖恩是很喜欢凯瑟琳的。

    她容貌美丽,出身高贵,性情么,看起来也很温婉。并且曾在皇宫与他们住过一段时间,怎么也扯得上一点青梅竹马的情谊。

    更重要的是,安德烈对她的关注也太多了些,哪怕他总是表现得讨厌凯瑟琳。

    这样的讨厌才代表着真正的在意。对皇太子来说,他完全可以漠视凯瑟琳,但无论在什么场合,盖恩发现兄长的视线永远牢牢地被凯瑟琳吸引着。

    而凯瑟琳看起来却对众星捧月的皇太子并不感兴趣。盖恩猜测涵养再好的贵族小姐也受不了安德烈那喜怒无常的怪脾气,于是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盖恩只比安德烈小两岁,说得直白一点,皇位并不是完全与他无关。但仅仅因为两岁的年龄差,安德烈从小应有尽有,在任何场合都力压盖恩一头,他早就对此心怀怨恨了。

    在他十二岁的一个夏天,他第一次向凯瑟琳示好,并以为自己一定会就此成功。

    他跟安德烈有着相似的外形,虽然在地位上暂时性地被他压制,但再怎么说也是京中唯二的亲王之一。

    并且,他自认为自己性格和善,风度翩翩,比那个一开口就没好话的安德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凯瑟琳没有理由拒绝自己。

    那一年的五月节凯瑟琳是在皇宫中度过的。公爵因公外出且奥利维亚夫人身体抱恙,格蕾丝硬拉着凯瑟琳一切挤进了他们的家宴。

    几个人心怀鬼胎地用完晚餐,凯瑟琳拒绝了格蕾丝让她同去篝火晚会的邀请,独自一个人蜷缩在宽大的靠背椅中抱着膝盖发呆。

    说是格蕾丝的邀请,实际上这也是安德烈的意思。盖恩早就看到兄长将一个小小的盒子藏在袖袋中,估计是在篝火晚会上准备送给凯瑟琳的礼物。格蕾丝邀请凯瑟琳时,安德烈的视线也一直往这边瞟个不停。

    不知道凯瑟琳是对安德烈没兴趣还是对篝火晚会没兴趣,反正她就这么干脆地拒绝了格蕾丝。格蕾丝心大,只想着快点出去玩,完全没注意到安德烈骤变的脸色。

    见凯瑟琳执意不去,安德烈气得面色发白,赌气般地跟格蕾丝直接踏上了等候在外的飞艇,连自己的亲弟弟盖恩都抛之脑后。

    盖恩在一旁得意地笑着,那现在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了。

    他走到凯瑟琳跟前,竭力让自己显得十分贴心。

    “凯瑟琳,既然安德烈跟格蕾丝扔下你自己跑了,那我就允许你跟我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吧。”

    虽然下定决心要将这个兄长的囊中之物抢过来,但他骨子里的自卑与自傲无时无刻不在激烈地碰撞,是以他说出来的话别扭且并不好听。

    当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他只是洋洋得意地等着,等待着凯瑟琳跟其他所有贵族小姐一样为他的邀请露出惊喜的笑容。

    凯瑟琳并没有看他,她神情平淡,眼神始终盯着窗外如棉絮一般一层一层的乌云。

    “要下雨了。”她说。

    ……

    盖恩从飘忽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那天晚上当然没有去成,凯瑟琳说完那句话没多久,铺天的雨倾泻而下,格蕾丝跟安德烈都很快地就回到了皇宫。

    或许凯瑟琳是因为要下雨了才拒绝他的……盖恩偶尔也会为她的冷淡找一个理由,但大多数时候,他怨恨着凯瑟琳,认为她跟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他。

    他不由自主地走上了兄长的老路:在任何能为难凯瑟琳的地方锲而不舍地为难着她,完全忘了自己当年曾将“风度翩翩”认定为能够战胜安德烈的绝佳优点。

    凯瑟琳不慌不忙:“我自知身份鄙薄,不敢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贸然拜访亲王殿下。并且在皇室的预约日程表中,我并没有看到奈芙蒂斯宫开放的通知。”

    皇室成员们在宫中都有各自的住处,但除了德丽莎与安德烈,他们并不经常住在所属的宫殿。比如布鲁诺亲王在柯布西庄园就有自己专门的住所。

    格蕾丝就更不必说了,整天在各种高级会所疯玩,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会回一次伊西斯宫。

    盖恩自然也是如此。见到凯瑟琳总是会让他难以保持以往的冷静,他竟然把这件事忘了。

    帝国的子民们面见皇室成员的程序其实很简单,只要在皇室所属的“红鹰app”上提供完整的身份信息后预约就好了。

    当然,见不见那肯定是由相应的秘书官决定的,胡乱预约也会被app拉入黑名单。

    盖恩很讨厌来自app的预约,讨厌到几乎不怎么开放预约申请。

    这与他矛盾的心理有关。一方面,他希望有人能看到他这个无限潜力的二皇子,另一方面他又憎恨着那些来见他的人,因为他们要么先拜见过安德烈,要么是见不到安德烈才退而求其次地来奈芙蒂斯宫向他问安。

    盖恩滞了几秒:“你站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

    他为难人的本事还是比不上安德烈。在这样有点尴尬的氛围中,他只好先让凯瑟琳直起身子。

    凯瑟琳站了起来,眼睛还是始终盯着地面。

    看着凯瑟琳这幅挑不出毛病的恭顺模样,盖恩有心为难却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话说。其实他今早的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从他睁眼的那一刻开始内侍官就催促着他整理仪表,觐见母皇之后好准备下午皇太子的生日宴。

    皇太子,皇太子,这些人眼里永远只有安德烈,一个十九岁的生日宴都要闹得满帝京不得安生,什么时候才有人看到他盖恩·H·圣奥尔本斯?

    他厉声呵斥了几个他看不顺眼的小内侍,终于换来了片刻的安静。

    眼看再耽搁说不定母皇就要怪罪他了,但他又不想这么轻飘飘地放过凯瑟琳。思来想去,他不痛不痒挖苦道:

    “凯瑟琳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除了安德烈,今晚舞会上的其他人恐怕都无福消受了。”

    在他嘴里,凯瑟琳只是安德烈的私有物品。

    盖恩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话的。

    “殿下谬赞了,请殿下慢走,愿帝国的荣光常驻你心。”她再次行了一个礼,退到一边。

    盖恩哼了一声,带着七八个内侍官扬长而去。他的排场一直很大,他总是要在这种不经意的地方显露出不逊色于安德烈的强大气场。

    等再也听不见脚步声后,凯瑟琳站了起来。

    只是一个早上,她一直在行礼的腰部和脖颈就产生难以忽视的酸痛,她已经能预设到这一天都会过得不怎么愉快了。

    好在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就能到伊西斯宫了,她应该可以在伊西斯宫休息一个下午。想到这,她加快了脚步。

    ……

    格蕾丝果然还没起,她的秘书官布兰琪殷勤地请凯瑟琳到偏殿稍等片刻。

    她给凯瑟琳端上了一盘裹满奶油与樱桃的舒芙蕾,抱歉地说:“请凯瑟琳小姐休息一下,书架上的书可以随意翻看,公主身体有些不舒服,昨晚折腾到很晚才休息。”

    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应该只是托词罢了,格蕾丝估计又是在夜店泡到很晚才回来。

    凯瑟琳坐在一个灰蓝色绒布靠背椅上,这张椅子的四条腿纤细得几乎看不见,椅背也很硬,跟格蕾丝以往的家居风格大不相同。

    凯瑟琳没有露出一丝不适应的表情,她微笑着说:“谢谢你,布兰琪,你还是跟上次我见到你时一样漂亮。”

    布兰琪红了红脸,向凯瑟琳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

    凯瑟琳大概等了一个半小时,格蕾丝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坐在造型夸张的桃心木大床上,一个女官在为她梳头,另一个在为她穿鞋,还有好几个忙着帮她收拾梳妆台和上早茶,偌大的房间里挤满了来去匆匆的人。

    凯瑟琳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捧着一杯热腾腾的锡兰红茶小口啜饮着。

    听到凯瑟琳已经在偏殿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格蕾丝迫不及待地让她赶紧到房间里来跟自己说话。

    “说实话,我累得要死,”格蕾丝不顾自己还没洗漱,随手拈起一个马卡龙就往嘴里塞,“我昨晚大概三点的时候才睡,这个破生日宴我根本不想去。”

    看她中气十足的样子,她应该完全没有生病。

    凯瑟琳担心地问:“你现在才起,今天早上不用觐见女皇吗?我刚刚在路上遇到了盖恩亲王,他急匆匆地正往阿蒙拉宫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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