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师傅总算是来了，有你们出手，我这心算是放下了。”郑秀华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柳阿婆瞥了她一眼，只让她将灵堂里的孩子都带出去，直到灵堂里间只剩下我和柳阿婆，她才让我将两只纸人放进棺材里，手中则拿出一杳符咒，盘坐在地，将符咒一张张地扔进火盆里。
火盆里的火苗一沾上那些符咒，立马就一窜三尺高，甚至都溢出了火盆外边。
按理来说，这些纸人都是作为祭品烧给亡者的，很少会将纸人放进棺材里边，让其一同与尸体下葬。
但今天这场丧事，明显有些不太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柳阿婆，心中惴惴不安，却还是听从她的命令，将这些纸人都放进棺材里。
而就在最后一个纸人躺在棺材里时，我却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股吃痛的灼烧感，像是被东西狠狠地抓了一下一样。
我吃痛低嘶了一声，猛地收回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无端多了一道伤口，往棺材里一看，纸人的肩膀处被血渗红了，血迹晕染了大半个肩膀。
这纸人做得很是锋利，一下就给我的手给割出血了。
这出殡仪式还没开始就见了血，不是个吉兆。
我心头咯噔一跳，回头看了一眼柳阿婆，见她正闭眼烧符咒，并没发现棺材处的异样，万一被她知道自己弄脏了纸人，又得挨骂。
我咬了咬牙，用纸巾擦了擦纸人肩膀上的血，直至纸人身上的血迹渐渐淡了，才松了一口气。
意外的是，这两只纸人眼眶里都点上了眼睛，点睛用的材料都是用朱砂点的，凑近了还能闻到微弱的朱砂气味。
我正想细看时，身后又响起柳阿婆的声音。
“小宁，过来。”
我忙擦了擦手上的伤口，手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确定不会有问题时，才转身往柳阿婆走去。
这会儿功夫，柳阿婆已经将手上的符咒差不多都烧完了，不知从哪儿又掏出来几张符咒，对我道：“将这些符咒贴在那两个纸人身上，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她转身就出了门，只留下我一人在里间。
不知为何，柳阿婆一走，我就感觉这里的气温似乎变得更冷了。
我咽了咽口唾沫，捏着那些符咒走上前，可一看到棺材里的那些纸人的姿势，整个人吓得直冒冷汗，当即就僵在了那里。
自己分明记得，这纸人方才的姿态，分明是面朝天的，可如今全都变了个样。
这两只纸人双臂紧紧地压在徐建树的头上，看似像是要将他的头拧下来似的，而其中一只纸人的身体死死地压着尸体，另一只纸人则挤进了尸体与棺材仅剩的丁点空间里，像是要困住尸体，不让尸体逃走似的。更诡异的是，两只纸人的腿死死地与尸体的腿缠绕在了一起，可尽管这样，纸人的腿仍旧未出现褶皱。
明明刚才，分明不是这样的姿势。
也就是说，刚才的那段时间，这些纸人都动了。
难道这些纸人都是活的？！
虽说我也见过活的纸人，可眼下这场景，也太吓人了！
想起刚才那股胜似人皮的手感，捏在手中的符咒隐隐开始发烫，让我不知该不该上前。
可柳阿婆弄来的这些纸人，绝不可能是活的才对。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阵“咯吱”的声音，我猛地扭头一看，却对上了推门进来的余一略带些惊讶的目光。
他狐疑地瞅了我一眼，很快就推门进来，轻轻将门关上，才朝我走来，“小哥，你这是咋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水泥堵上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余一瞅了瞅我的脸，又看了看棺材里的纸人，扬眉一笑，“你这小子，不会这么胆小吧？不过是要你贴个符咒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你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在棺门里混下去？”
“棺门里的其他人，可不像我们几个这么好说话。”
余一呵呵一笑，就接过我手中的符咒，一一地贴在纸人身上。
那一瞬，我才感觉到喉咙的堵塞感彻底消失，清了清嗓子，这才能出声。
“这纸人，它是活的！它刚刚动了！”
我压下心底那股惊慌感，艰难地对着余一开口。
余一却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耸了耸肩，“正常，就是要这种纸人，才能压得住这尸体的煞气。”
“你怕是第一次跟着柳老板出活儿，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吧？”余一眯眼冲我一笑。
我一愣，想起棺材铺后院的那些能说会跳的纸人，有些犹豫地道：“以前......倒是见过，只不过用纸人来陪葬尸体，还是头一次见。”
我又忙问：“这些纸人是附了生魂么？将这些纸人与尸体一同埋在地下，不会出事么？”
听见我的话，余一却哈哈大笑了两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眯眯道：“看样子，你还不算太笨么，连生魂的这些玩意都知道。”
“不过嘛，用来镇压煞尸的纸人用的是死魂，自然是我们老板从阴街上抓来的怨魂。这些怨魂找不到投胎的路，也不愿意投胎，就被我们老板捉来，用作镇压煞尸咯。”
“用来做这些纸人的材料，也是十分特殊的材料，可贵着呢。”
“寻常人也是用不起的。”余一意味深长道。
我狐疑问道：“什么材料？”
余一左顾右盼一番，确定这灵堂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些纸人的皮，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套在纸人骨架上的。”
我两眼一瞪，险些大叫出声，“你说什么？！”
“嘘！”
我才刚出声，就被余一捂住了嘴，还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你小子，小声点！这灵堂不隔音，万一要被老板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她岂不是要打死我！”
“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事，谁也不许告诉啊。”
“否则我俩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