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西戎的王,朝臣早为他选好了适合当西戎王后的女子。他偏是不听,他站在大殿上,对着所有朝臣道,他便是不要了这王位也要娶她。
朝臣无可奈何,凭着西戎王这些年的功绩,他们深知无论是谁再登上这王位也不会再让人信服,便只能各退一步,将那位中原来的浣纱女封成了侧妃。
虽说是侧妃,可老西戎王宫里自无其他女人。西戎向来追崇一夫一妻,虽说王能纳妾但这么多年来无一王破例纳妾,是以她便是享受到了王后的待遇。
成婚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便是哲赫。也因此,老西戎王将她扶为王后。自她成为侧妃后从无过失,反而把西戎王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更是诞下了西戎的长子,朝臣挑不出过错便由着他将她封为了王后。
那时北地局势十分不明朗,却是总是有人作乱。老西戎王总是需要出征,每当老西戎王出征时她便会带着彼时尚且年幼的哲赫来到这片绿洲。而这片绿洲早已不再是他们初见时那般荒芜模样,他为她在这里建了屋子,他对她说,在这里他要和她有个家。
在这里他们便可如普通夫妇那般,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每次老西戎王出征回来,第一件事便也是来到这绿洲带她与哲赫回宫去。
……
“儿时,我大半时间都是住在这绿洲上。我在这里见证者我父王同母后的爱情。”哲赫顿了顿:“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像父王对母后那般。”
哲赫盯着君绾,眼神里温柔的好似能掐出来水。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
对呀,为什么是她呀。她费了多大的功夫,甚至不惜兵临城下,只为换出她。为什么是她呢?他们甚至没有过一面之缘,只因为她是中原的公主?这借口说出来,君绾都无法说服自己。
所以到底为什么?君绾不解,他对上哲赫的双眸,她想看清那双眸子里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可是她看不清,他的眸子过于深邃,似乎藏了很多东西,她看不透他,就如同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娶她一般。
“那便是后来的故事了……”哲赫回答到。
美好的幸福泡沫,在男主十四岁那年突然破裂。
老西戎王战败了……在北地,在那片被冰封住的大地。那一战,流了好多好多血,多到能把那冰雪全部融化。
北地杀过来了,王城沦陷了,王宫沦陷了……参军拼着性命将哲赫藏在了王宫的柴房中,而他自己却被叛军的刀一刀穿过了心脏,因着当时瘦小,他藏在柴火堆躲过一劫。北地占领了王宫,俘虏了王后,老西戎王战死沙场,这天怕是已经要变了。
他担心母亲,偷偷溜出柴房,可当他好不容易溜到母后宫里时还是晚了,母亲不甘受辱已经服下了毒,他见到母亲时,母亲已在咳血。
她告诉哲赫,她这一生最爱的便是他的父王。那日,哲赫跪在她的床前,絮絮叨叨听她讲了很久,她告诉哲赫,丹华山的枫叶多么多么红,她同他父亲初见的那日丹华山的枫叶应是正红着。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同他父亲一同去丹华山,看那枫叶,只是如今怕是再也无法实现了。而今,她只愿哲赫能够护好他自己,没必要去争那王位,平安便是她最大的期望。
他看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复仇的种子,在他心里亦是生根发芽。
他对自己发誓,定要将那北地逆贼从西戎赶出去。
趁着夜色,他爬着狗洞溜出了王宫。看着原处的王宫,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他成功地与父亲的旧部汇合。从落魄的逃出王宫,到夺回王宫,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里,他最多曾足足十五日未曾进食,靠着喝雪水活了下来,他曾身着单衣在雪地里趴了三日,昏了足足七日,数不清有多少次,他都险些死在那逆贼的刀下。
三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三年让他从稚气未脱的少年变成了令北地逆贼闻风丧胆的少年西戎王。
他的功绩传到了西戎各地,甚至连中原都被这位少年王的功绩震撼。
君绾当年还小,但她依然记得,那日她坐在父皇膝上听着传令兵讲着哲赫的故事,她只记得父皇当时说了那么一句话:“此子,不可与之为敌也。”
对其的称赞可谓足够之高。
三年,他终于回到了西戎王宫。这一战,更是让他坐稳了西戎的王位。他扶着昔日熟悉的一砖一瓦,想到当年母亲的嘱托。
他想要去瞧瞧,那个令母亲怅惘的丹华山到底是何等的模样。她带上父王母后生前的衣物,独自去了上京。
在那里,他见到了母亲长大的地方,见到了上京不同于西戎的繁华与奢靡。他站在丹华山的枫叶下,为母亲与父亲,立了一座衣冠冢。那里是他走遍了丹华山挑的最美的地方,那里能望向西戎的方向。
在那里,他捡到了风筝,那是个骄纵的小姑娘的风筝。那小姑娘穿着华丽的宫服,却傲娇地像只炸了毛的小孔雀,她命令他将风筝还给他,他见她可爱的紧便生了戏弄之心。她将那骄纵的小孔雀刷的团团转,也只觉得她可爱的紧。
见她的那一眼,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怎么就能对一个小小的姑娘动了心。战场厮杀三年,他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心动。听着手下讲着他们心动的姑娘,他不理解,因为他是西戎王,他的姻缘不需要自己来定。他要娶的自然不是他心爱的人而是西戎的王后。他明白父亲与母亲走到有多么不易,所以他天真的认定他的王后只需要是王后。
可当他看到她的那一眼,他似乎理解了他的父亲。那一眼,他便认定了她,今生今世西戎的王后唯她而。
他听见下人在唤她长乐公主。他便将这名字深深的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