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饶了我们吧!您瞧着也不像我们这些个平头老百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的苦啊!我们并没有害人之心,只是这日子过着确实难啊!我们家里粮缸见底已经三日了,我家里还有五个孩子等着吃饭啊!”
说着说着多杰竟哭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若是衣食富足,谁愿意干那偷鸡摸狗的行当?
哲赫心里也不是滋味,叹气,挥剑。
多杰看着那剑在他眼前挥舞吓得闭上了眼睛。意想中的疼痛没来到,睁眼,却是已被松了绑。
“多谢,多谢好汉!”多杰跪在地上,布什沉默的跟在后面。
“这次算你走运,若是此后再做这般行当,休怪我不客气。”
“我们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多杰眼光诚恳。
哲赫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径直离开了柴房。
“布什,你是什么意思,说好的一起赚钱,为什么最后问题你全推在我身上?”多杰见哲赫走了,抓向旁边的布什。
布什眼神闪躲:“本来就是你的想法……”
“我算是看错了你这个人!”多杰生气地丢下了布什,出了柴房。
大难临头各自飞,本就是人之常情。布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起来多杰从前与他相处的点点滴。多杰是多好的人啊,他记得刚开始认识他时,他流落街头,是多杰收留了他,让他在他的客栈住了一晚……
或许,他真的错了……他或许真的失去了这个朋友……
“事情已经解决了?”君绾见哲赫回来问道。
哲赫“嗯”一声,还没来得及接着说话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哲赫打开门,门口站着的竟是多杰。
“好汉……我给你们准备了一间新客房。”多杰道:“两位放心,这次绝没有什么问题!我保证!”
哲赫和君绾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算是同意了。
多杰引着哲赫和君绾来了另一间客房。那客房虽依旧简陋,但好在霉味没有那么重,那床倒也没有那么摇摇欲坠。
“嘿!你这老板,有更好的屋子不拿出来,我们可是给了你不少银子吧!”君绾不依不饶。
多杰尴尬的揉了揉鼻子。
“算了,我家夫君说你已经悔过了,这次便姑且饶过你。”
“多谢夫人。”多杰连连道谢:“那夫人无事我便退下了。”
君绾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多杰慌慌张张离开,关上门后叹了口气,这小娘子怎么有种公主的气势?想了想公主不可能来他这穷乡僻壤,更不可能来他这小破客栈,多杰觉得他一定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
“我瞧着,这老板确实是拿不出更好的房了,我们便凑合的住下吧。”哲赫安慰到。
这对哲赫倒是没什么,地为床,天为被的日子他过得多了去了,这屋子再破也是个能遮风挡雨的一方。他担心的是君绾。
君绾虽依然觉得寒酸但她也心知肚明,这穷乡僻壤的没让她露宿街头已是不错了。
不过是一晚将就便将就吧。
哲赫贴心的将自己的外袍铺在床上,他怕君绾嫌弃那床。
“凑合一下吧,委屈你了。”
他将君绾揽入怀中,轻问了她一下额头。
君绾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搞昏了脑袋,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乖。”
哲赫揉了揉君绾的脑袋,君绾一头秀发被揉的有些凌乱,倒显得格外可爱。
君绾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有些尴尬。
晚膳时间早已过了,可两人颗粒未食。
哲赫笑了。
“等我”哲赫说。
转身,他便出了门去。
君绾不知道哲赫去了哪里,待哲赫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馕。
这是西戎人最常吃的食物,这东西在卡库尔这样贫瘠的地方却也罕见。卡库尔人最常吃的当地人成为沙饼。是因为这地方粮食实在难得,须得在面里掺了沙子才能入口。
味道自然是不尽人意,但就是如此,沙饼在卡库尔也是稀缺。多少人连一口沙饼都吃不上,只能活活被饿死。
君绾接过哲赫那馕,咬了一口。
又干又硬。
君绾在口中含了好一会方才能咽下去那馕。
那馕没什么味道,里面似乎还掺上了些沙子,涩的君绾咳嗽了起来。
只能说君绾长那么大从没这过这样难吃的东西,没有立刻吐出来已经是他对着东西最大的尊重。
若不是顾念着卡库尔这地方颗粒无收,这馕也算的上稀缺,她一定会将那馕全部吐出来。
可她还是咽了下去。
哲赫看出了君绾的不适,试探着问君绾:“能吃吗?”
君绾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拿过那馕毫不犹豫的又咬上一口。
百姓能吃的,她也能吃。
她艰难地咀嚼着那馕就连里面的沙子也一并咽下去。
接着又咬上一口,继续咀嚼着……吃着吃着她竟红了眼眶。
“别吃了。”哲赫看着她,想从她手中躲过那馕。
君绾躲了过去,又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
“哲赫……”她的声音已带着哭腔。
“我错了,我错的过分。”她哭着抱住了哲赫,馕还未完全咽下去的嘴,说话说不清楚,可哲赫还是听出来了,他停止她说:“从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粮食的可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传闻,长乐公主尽显中原奢华,作为中原长乐公主一餐有珍馐十八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每道菜只是浅尝上几口便要撤下去。
每日每餐皆是如此。
她这十几年里,吃的尽是这般奢华,这种奢华她习以为常到她认为天下之人皆应如此。直到她来的西戎,来的卡库尔……在中原,她从没吃过除精致的如同艺术品外的食物,更不必说这掺了沙子的馕。
她是长乐公主,中原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生活的奢华是卡库尔这种小城百姓做梦也梦不到的生活。
可如今这位尝尽奢华的公主却为了一块掺了沙子的馕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