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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病(二)

    许久之后,随着张太医离去的弘春才行色匆忙的返回。背着光走进屋的他,面色很是凝重,乍看之下我还以为是允禵回来了。我暗暗嘲笑自己,现在允禵恨我都来不急,又怎么会来看我呢?才一口血就把我吐傻了,看来还真需要好好休养休养了。

    方才进屋的弘春并没有立即走向床边,反倒来到弘明身旁,伏在下身子与他耳语了几句。听罢,弘明脸色一整,捉着他的衣袖反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嗯,而且还很不乐观,还说拖不了多久了。”弘春点头,“你看,是不是到宫里走一趟呢?”

    “当然要去,而且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进宫。”弘明起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转头对还愣着的弘映、弘暟说道:“老四你去给额娘抓药,老三你随我们一起进宫。”

    “好。”虽然不知道去做什么,但弘映两兄弟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了。

    弘映站起身走到床头为我掖了掖被角,不忘叮嘱道:“额娘您再睡一会儿,我和大哥他们出去一下。”

    “嗯,去吧。”我点头,末了又补上一句,“晚上别忘了回来陪我吃饭!”

    弘映一愣,旋即扬起一个帅气的笑容,“当然,不过额娘您要保证,要乖乖的哪儿也不许去哦!”

    “保证!”我从被中抽出手,竖起手指做发誓状。

    见状,弘映失笑,拉下我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那我们先走了。”

    “好。”我闭上眼睛假寐,让他可以安心的离开。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再次睁开眼睛,心中一片暖意。虽然被儿子当小孩儿一样哄着很囧,但是却让我觉得很窝心。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事业。这样就算我那天走了,出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我揉了揉眼睛,忽觉一阵乏意袭来。好累啊~!打了个哈欠。我渐渐的沉入了黑暗之中。

    *  *  *    *  *  *    *  *  *

    允禵将我逐出德妃灵堂的那一幕,在某些有心人士刻意宣传之下,很快便传扬开来。也是托这些八卦人士之福,让我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荣登上京城八卦风云榜榜首的位置。

    对于流言会传这么快,我并不奇怪,因为自打朱棣在北京建城以来就没见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紫禁城里墙,更是薄的可以,小风一吹立即全城皆知。没有几天,不但风言风语就传得到处都是,就连各种猜测也纷至沓来。不过还好贝子府的大门够大够厚实,将那些流言不论好的坏的,统统给挡在了门外。

    自从那日我莫名吐血,被太医宣布需要休养之后没几天,弘春突然举家迁回了贝子府,理由是家里上朝比较近。天知道,贝子府地处在西直门内半壁街,是离紫禁城最远的角落中的之一。

    唉,这孩子明明就是担心我,不直说也就罢了,却还找这么个蹩脚理由,还真是个别扭的可以,真不知道他这性格遗传了谁?反正不是我。

    靠卧在床上,我低头看着伏在膝上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弘春,忽觉眼前光影有些错乱,我看到另一个带着同样笑容的少年头枕在我的腿上,在央着我讲故事。

    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错乱的影像消失,眼前的人依旧是弘春。我情不自禁地抚上弘春的俊脸,心中感叹,四个孩子中,只有弘春笑起最像当年的他,曾经他也会对着我露出如此毫无防备的笑……

    “额娘,您又在想阿玛了吗?”弘春扬起头问道。

    “是啊。”我诚实的回答,“你的笑容,最像你阿玛了。”

    “额娘……”弘春语带犹豫,脸上略过一抹恼意,“阿玛他……”

    我捂住弘春的嘴,“孩子,不要怪你阿玛,这一切都是额娘一手造成的,与他无关。”

    弘春抿着唇,嘴角带着倔强的坚持,似乎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道:“额娘,你在这十几年为阿玛付出了太多东西,如今他这么对您,儿子看不过去!”

    “孩子,付出是相对的。你阿玛现在只不过是想不通而已,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回来的。”我不希望孩子们因此误会自己的父亲,所以一直都在极力的为允禵开脱。

    弘春突然挺起上身,探向我身前,一把抱住了我,将头深深地埋进我的颈间,闷闷地说道:“额娘,您真傻。”

    弘春个子很高,身材也很健硕,我短小的手臂根本无法环住他的身子,所以只能安抚似地来回轻抚着他的脊背。我没再说什么,因为很多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体会、去领悟,而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特别爱情……

    弘春搬回来没多久,弘映和弘暟也用相同的理由追着住进了贝子府,只有弘明依旧固守着自己的府邸。其实不是他不想搬回来,实在是他的宅子离贝子府太近了,一条马路,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所以在他也要搬来的时候,被我无情的否决了。

    孩子们的回归,让深寂了许久的贝子府再次热闹起来,同时也驱散了我心中久久不散的阴影。如果哪天允禵真的不要我了,至少我还有他们——我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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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飞逝转眼已中仲夏,北京的八月,炙热的天气总是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接连休养了两个多月,我的病非但没有任何起然,反而感到愈加的严重了。这两个月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昏睡的时间却在不断增长。

    也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我就会在睡梦中死去吧……

    这天,我刚从冗长的梦镜中走出来,幽幽转醒,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啊!!!!!”我被吓得尖叫一声。

    那俊脸主人可能没想到我会突然醒来,同样也被吓了一跳,英俊的脸上漂起一抹可疑的红云,“做什么叫那么大声?好像我怎么了你似的。”他语带埋怨,直起身子的同时让我看清了他是谁。

    我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从床上坐起来,“拜托,小哥,你就这么闯进别人家的卧房,难道还不让人家叫一声?”

    小哥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他原本只是略带红润的脸霎时变得通红,口齿也变得不那么灵光了,“那个……我、我还是到外面等、等你吧!”

    ‘噗嗤’一声,我喷笑出声。这个小哥,家里妻妾不说有一打,至少也有六七个,竟然还会脸红?我摇着头,掀开被子,有些吃力下床穿好衣服。最近我发现自己就算睡再久还是会觉得很累、很累,想来再过不久我可能就真的下不了床了。

    我……大概真的命不久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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