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感情的,谁对她好,.
菩提祖师似乎被她说服,艰难的点点头:“也好,为师再去和敖广商议。”
看着菩提祖师离开的背影,紫萱明白,当初和师兄离开方寸山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是的,方寸山和东海龙宫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差到需要联姻來维持。
她第一次感到了生活的残忍:总有些东西要失去,总有些不想做的事情要做。活在世上是沒有绝对的自由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但是,她似乎连这样的权利都失去了。是的,失去了。
第二天:
敖泽嫣的房间里,敖泽嫣手握着毛笔,笔尖在熟宣上划过,片刻之后,紫萱记忆里的场景已经勾出了轮廓:未下完的棋,未落尽的花,未看完的剑谱。方寸山三星洞,轻灵飘逸之气跃然纸上。
敖泽嫣爱惜的抚摸着宣纸,眼神却是一淡:“唉,我就画不出这样的神韵來。”
紫萱莞尔:“这是方寸山,又不是东海龙宫。你不熟悉,画不出來是正常的。要是画龙宫,那一定画得出那份金碧辉煌。”
敖泽嫣释然的笑了,也拿起笔,紫萱扶着她的手,继续着未画完的画。
菩提祖师的造访并沒有使紫萱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抵触敖泽轩,相反的,她开朗了许多,甚至会在早餐和穆凌云打招呼的时候顺便向敖泽轩笑笑。
但是穆凌云知道,紫萱不会那么简单只是性格稍微改变的。
她看懂了师门的困境,这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來慢慢试着承担即将到來的责任。他也知道,紫萱注定是敖泽轩的了。目前只是推迟,但是该來的早晚会來。
“唉……画不好。”敖泽嫣泄气的松开了笔:“紫萱画完了送我一幅吧。我挂起來。”
“公主房间都是极品,紫萱可不敢献丑。”
敖泽嫣仰起头,摸着墙上的山水写意,笔锋力透纸背,一副气吞山河的壮丽。但是那些画都无一例外的缺了些什么,可是她怎么也无法发现。只是觉得少了点东西,很别扭。
“那都是王兄的画。根本不是我画的。”敖泽嫣喃喃着,随后拉拉紫萱:“你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沒有感情。都是占有的**。”紫萱瞥了一眼,淡淡的说。然后后退了几步,打量着自己的画。看了一会儿又悠然填上一笔,才再次将目光移到墙上。
敖泽嫣又一次抬头看画,然后点点头:“知王兄者,.”
紫萱摇摇头:“那倒是未必。这样的气势,也许殿下也是用心的,只是用情至浅我们看不出來。”忽然,她的目光盯在了其中一幅,不由得伸手抚摸。
山河似乎要融入现实,笔锋凄厉,山石苍劲,气势破纸而出。
紫萱似乎被迷住了,直直的看着画,很久才轻声问道:“这是哪里?”
“昆仑山啊。昆仑全景。”敖泽嫣诧异的问:“怎么了?”
紫萱停了一会,回手拿起自己的画,扬袖按到了巨幅写意旁边:一个写意,一个工笔,可是画的东西虽然不同,却是同样的气势……
整体、局部、整体、局部……紫萱的目光跳跃着,忽然眼前模糊一片,有一种灵魂被抽空的感觉。
画旋转着,似乎要将她整个吸进去……
“紫萱,你怎么了!”敖泽嫣扶住正倒下去的紫萱,她的双目紧闭,身体沒有一丝温度。
“紫萱,你醒醒啊!你到底怎么了!”
紫萱的双眼闪过一片水绿的荧光,转而不见,纤长的睫毛像是失去生命的蝴蝶翅膀,沒有再扇动一次。她就那么安静的软了身子,靠在敖泽嫣怀里。
角落里,有谁轻轻地勾起了嘴角,然后飞身而去。
“來人!來人啊!”敖泽嫣轻轻的松开紫萱,回头正碰上闻声跑來的蓝衣侍女,惊慌的拉住了她的衣袖:“去叫穆哥哥!快点!”
那侍女愣了愣,沒有动。敖泽嫣一把推开她,毫不顾形象的亲自跑向穆凌云的院落。
不知过了多久,紫萱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惊奇的发现身边的花草竟然穿过了她的身体,蝴蝶也透过她的衣袖落到了草地上。她略微一撑地,身体竟然飘了起來。
好熟悉的感觉啊……紫萱浮在空中。难道、又变成了沒有实体的剑灵吗?
她顺着风轻轻地滑翔,忽然,什么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回头,看到了一个清秀的女子。她的身体……也是透明的。
“紫萱,跟我來。”清秀女子一身青纱,长发用花环固定着。
“你是?”紫萱戒备着,沒有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画的灵魂。你可以叫我婳(hua)。”婳微笑着:“现在,你的意识在画里。”
在……画里。紫萱点点头,这里的一切都和画上一模一样,除了那些正在不断运动的生灵。
“这里面有着你失落的部分记忆。你愿意去看看吗?曾经发生的事情。”
婳嘴角含笑,温和的看着紫萱。那对眼眸中,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
紫萱点点头,脚下一动漂浮到了婳的身边。婳拉起她的手,指尖泛起幽幽蓝光。光球越來越大,终于胀破,细小的光芒围绕着她们,天空中出现了日月同现的奇妙景色。
过了一会儿,奇景散去,紫萱发现婳拉着她來到了一处清泉边,泉水似乎清澈见底,莲花和荷叶铺满了整个水面。一个一身金衣的少女长发用一朵纯金莲花束在一起,腰间有一个蓝水晶制品的精致笛子,正撑着小船在水中穿行。
紫萱滑过去,可是少女却无视了她的存在。
“她是看不到我们的。我们回到了你的记忆里。”婳解释着:“这也是我们漂浮在空中的原因。”
“哦,这样。我知道了。”紫萱点点头,又向前了一步,她的手臂果然穿过少女的身体。
这个时候,岸边传來了隐约的鹿鸣,少女停住船,回头向岸边看去。回眸间,她的容貌生生印到紫萱的灵魂深处:
怎么肯能?怎么可能和她一模一样!
“她……”紫萱怔住了,紧紧抓住婳的袖子:“她怎么可能和我一模一样!”
“她就是你的过去啊。”婳笑笑,拉着紫萱:“这就是你遗失的记忆。我们过去看看接下來发生了什么吧。”
少女放下船桨,一点脚尖竟然在水面飞驰而过,衣衫飘飞,如同坠入凡尘的仙子。
紫萱和婳跟上去,目光定格在一只色彩斑斓的五色大鹿身上。鹿的右肩上插着一支箭,金红的血水顺着它的腿流到地上,盛开了一朵朵五色花。
金红的血……那是神鹿。
它目光所触的地方,一个少年,长发用银冠束起,跨在马上,搭弓拉箭。
箭射出的瞬间,少女抽出腰间玉笛,凌空一划,溪水中扬起巨大水流,将箭生生拦下。箭落,女子空翻落到五色神鹿身前,轻轻的抚摸着它的伤口:“对不起。冥不是故意的。”
少年下马,拿着弓箭走到少女身后,略带歉意的问:“黛熏,你认识它?”
卫黛熏笑笑:“是啊,就是它陪着我长大的。冥哥哥,有沒有带药?快给它敷药吧!人家早就告诉你不要來昆仑山狩猎了嘛。”
紫萱捂着胸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她是卫黛熏。
罗冥就是那射猎的少年。
她、她真的是卫黛熏……这是她的记忆里面,不会有错。
那么接下來,她的角色到底是方寸山紫萱,还是罗冥的妻子,卫黛熏?
紫萱感到天旋地转。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她,方寸山紫萱,怎么可能和幽冥地府的首席弟子罗冥扯上关系!
紫萱咬紧了嘴唇……穆凌云刻意隐瞒着的,到底是什么!
天音楼。
唤作“浅映”的少女从屏风后面缓步而出,淡淡的面纱遮住了她的美丽容颜,只留出了那能摄人心魂的迷人双眼。
她那勾着淡紫色眼线的冰蓝眼眸透出一丝不同于常人的智慧。她走到桌边,打量了一会儿桌上的画,轻声开口:“殿下的写意大有长进了。”
敖泽轩笑而不答,茶杯端至唇边并未饮下。
浅映的眉间闪过一丝不解,随即微笑道:“如果殿下不介意,下次带着公主一齐來吧。小女教您写意实在吃力,还是教教公主殿下工笔较好。”
敖泽轩将还未饮下的茶放回原处,幽幽的答非所问:“在此等风花雪月之地,姑娘守身如玉实属难得。”
浅映淡然一笑,拿起茶杯为自己斟上:“殿下谬赞。”
敖泽轩见她不骄不躁,起身走到窗边,略带讽刺的说道:“可惜你根本不是这里的艺妓。”
浅映手上用力,茶杯粉碎,她悠然松手,看着粉末落了一地,才柔柔的回应:“嗯?殿下何意?”
“我能确定,你在画里融入了妖术。因为我刚刚收到消息,紫萱因为看我的画晕倒了。而那些画都是你指点过的。”敖泽轩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我想,应该叫你金姑娘了。”
金若怡,一手魔音名冠三界,但是真正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妖术,同样可以融入画里。
面纱扯下,露出了沉鱼落雁的角色面容。金若怡朱唇轻启:“殿下好眼力。”
“想不到金姑娘不仅会弄乱耳丝竹,也有一手好画。”敖泽轩讽刺着:“能将妖术融入画里,难得。在下佩服。只可惜这样的好资质偏偏落在你身上,真是浪费!”
金若怡沒有被立刻激怒,一边褪下身上的伪装,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