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秦，这位姓黎，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怎么称呼？”
秦亮面对着Fall In Love KTV的大堂经理，熟悉地介绍着自己和黎叔，短短两三天内他已经习惯与人打交道了。
“你们好你们好，叫我王航就行了。”说话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人。
“方便吧？我们有点事要调查。”
“方便方便。”王航客气地将两位请到了办公室内，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包厢里面的人尽情舒展歌喉的声音。
秦亮熟练地打开笔记本，“我知道之前已经有警察来调查过了，我们这次来也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请问陈刚是好久来到你们这里工作的？”
王航稍微思考了一下，“差不多一年半以前吧，当时这家店才开业，在招人，他就来应聘了，算是这家店的老员工了。”
“陈刚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知道吗？”
王航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们在招聘的时候也没有问过员工们之前做过什么工作，说实话，我们这儿的服务员是个人都能干，要求没有那么高。”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性格、人品这方面的。”
“还好吧…”王航在回忆着，“性格的话就属于不太活泼但又不至于非常沉闷的那种，人品也还行，在我们这里一年半了都没有与客人、同事发生冲突这些。”
秦亮抓住了细节，“你们这里…经常发生冲突？”
“这个嘛…”意识到自己多嘴的王航表现得有些紧张，尽管很快镇定下来但说的话依旧有些不自然，“唉…反正就那样…说白了，我们这种场所和网吧差不多的，人员很复杂…各个性格的人都有…而且很多情况下客人都是喝了酒的…所以嘛…”
“都发生过什么事？”黎叔突然问道，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嗯…这个…反正就那点事嘛…其实也不经常发生…大多数人也都会守规矩…”
看到黎叔依旧带着锐利的目光盯着，王航也不好继续打哈哈，“客人之间有时候会起冲突，我们的员工有时候也会与客人起冲突，主要的是以年轻人为主，来我们这工作的一般都是年轻人。理由嘛…也都很小…走路撞到了啊、上果篮上酒的速度慢了点啊之类的，有时候说话声音大了，走在路上多看了一眼，都可能会成为矛盾的导火索…”
秦亮边听边在笔记本上用笔飞快地记录着，“你说的这些事陈刚都没有过？”
“没有，这个我可以保证，我们还有工资记录，发生冲突是会扣钱的。”
“能拿给我们我看看吗？”
“可以！”王航爽快地答应，“昨天也有警察来看过，我马上拿过来。”
……
秦亮眼神顺着王航刚打开的办公室的门往外望去，KTV走廊里面正好有几名服务生经过，看样子是非常年轻，有的脖子和手臂上还有文身。
“来了来了。”王航拿了十几张A4纸过来，“这是我们开业一年半以来所有人的工资表。”
“谢谢。”秦亮接过来，开始快速浏览起上面的那些名字。
“你们这…员工流动性比较大啊…”
“是的。”王航也像是被戳中了心坎，“来我们这儿的基本上都是刚成年或者20岁出头的，吃不得苦，稍微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就甩手不干了。”
秦亮注意到了王航的手臂上也有文身，被长袖衬衫覆盖住了，“听你说得那么感慨，你以前也是他们那种人？”
王航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算是吧，以前我也是很多人口中的混混，不过我好在家底还有那个样子，还算是能够及时改回来，但更多的人，没得那么好的条件…他们算是浪费了很多时间，走了很多弯路。”
秦亮没有表达看法，也不想像王航口中说的那样浪费时间，指着纸上的名字问着王航，“这里面我看有名字被圈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昨天也是有警察过来问的，问这些人里面哪些人和陈刚走得比较近，我就圈出来了。”
“所以你认为陈刚这个人还行是吧？”
“是的。”
“陈刚有没得对象？”
“没得，倒是有女娃儿追过，他没有答应。”
“多不多？”
“还好，我认识他一年半，晓得的有那么两三个。”
“你认识不？”
“认不到，我也是听其他员工说的。”王航说完之后还补充了一句，“至于说这些的人，已经走了好多，去哪里我就不晓得了。”
黎叔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那我说如果陈刚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好吃懒做，每个月都要从女朋友那里拿钱，拿到钱了出去吃喝耍，还要强迫女朋友和自己上床，自己出去和别的女生耍，又不准自己女朋友和异性过多接触，你觉得…怎么样？”
秦亮看到王航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可思议的表情，“陈刚？能做出这种事？”
“对，你觉得可能吗？”
王航轻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他不得是那种人哟，但是…”
“但是什么？”
“害。”王航又苦笑了一下，“人也是会变的。”
“说来听听。”
“啊？说啥子啊？”
黎叔的眼神锁定着王航，“把你的故事说来听听。”
王航有些紧张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体，“我…我有啥子说的哟。”
秦亮也看出来了，在旁边补充，“你的语气中有遗憾，说嘛，陈刚的事你也应该晓得了，这有利于我们破案。”
“听故事还能破案？”
“当然。”秦亮笑着说。
“好嘛。”王航长舒了一口气，很快做好了心理建设，“就是，我以前也喜欢耍，和你们刚才说的那种差不太多，反正和现在不一样，当时有个很喜欢我的女生我没有好好珍惜，分开了之后才晓得…遇到一个喜欢自己的另一半有多重要。我还记得…”
“你是说你以前和陈刚差不多？”
黎叔的突然打断让饱含感情的王航有些措手不及，“嗯…差不多吧…我以前就是个烂人，不过遭受了社会的毒打之后已经改过来了哈。”
“是什么原因让你改的？”
“原因…倒也没得啥子原因，反正就随着年龄大了，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想清楚了…”
“所以不是立马改变，还保持了以前的习惯并持续了好几年？”
面前两位警察的问题让王航一时摸不着头脑，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差不多吧。”
“那你以前也是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的那种人？”
“谁不是呢？”王航坦然地笑笑，“人啊，复杂得很，你看到某个人的样子很可能是他故意表现出给你看的，实际上…啧啧，不晓得又是一副怎样的模样。就像天上闪着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亮晶晶，但真实的情况就是表面布满坑坑洼洼，看起来荒芜丑陋的岩石呢？还有的人喜欢一些美好的事物，比如说流星，但那玩意儿砸下来可是会死人的啊。”
听到这里黎叔起身走到了办公室外面打了个电话，很快又走了进来对着王航说，“好，麻烦你了，小亮，走。”
“诶？”王航着急地站起身来，“不听我继续说了吗？我一般不给人说我的故事啊。”
秦亮看到王航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心里觉得有点浪费了王航的表情，只能说下次有机会慢慢听。
“还有个事。”黎叔在走之前又转身问着王航，“陈刚平时抽烟的频率怎么样？”
“还好吧…不算是很频繁。”
“有没得大概得估计？”
王航尴尬一笑，“这我就不晓得了撒，我们一般只是在工作的时候见得到，私下里接触不多。”
“在上班的时候抽烟的次数多不多？”
“和我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不抽烟的一样，一天差不多…四五根那个样子。”
……
走出KTV，黎叔用手挡着阳光走向停在路边的车，“陈刚的那些朋友你凌姐和枫哥正在调查，现在我们去富田小区排查，领导通知今天必须要有结果。”
“那些住户一家一家地查？”
“对，准备好没得？”
面对黎叔的笑秦亮倒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吐槽了一句为什么老旧小区没有装监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