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燕无垢果然按照答应姜子齐之事,派出大康使团,前往齐国商讨战争赔付之事。
虽然接连两次战败,可大康国力仍然是齐国的数十倍。
听说大康使团到来,齐国百官无不劝田月莹以贵宾之礼迎接。
自从有了杨川的辅佐后,田月莹已不想再如此卑躬屈膝。
那大康女帝是皇帝,她也是皇帝。凭什么大康只派一队使团前来,自己却要对这些人行上宾之礼?
这简直是荒谬!
不过,杨川为了稳住她的情绪,还是让她按照下邦之国的礼数去接待,意在且先看看康国会提出什么条件。
本着什么事都依照杨川的意思去办的原则,田月莹这才答应下来。
上午八时,齐国歌舞团在迎宾大殿内奏歌舞助兴,正式迎接大康使团的到来。
这一次,使团派出的领袖,仍是姜子齐的徒弟,太子太保邹志平。
虽说燕无垢这些年后宫都不曾有过人,更别提会有太子什么的后继人选。
太子太保一位虽设立了官职,却也是个闲散官员。
眼下,姜子齐的大徒弟郭明玉刚刚在齐国被斩首。
为了帮师父挽回脸面,邹志平再三思量,这才主动请缨前往大齐声讨此事。
面对康国来的“贵客”,包括护国公孙信在内,齐国满朝文武皆对这个使团毕恭毕敬。
邹志平所到之处,百官无不起身行礼,可谓将人的三六九等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过,邹志平此行,可不是为了从齐国这些百官身上找存在感的。
即便他们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可邹志平每行走至一处,皆以冷眼相待,直至来到燕无垢与杨川身边。
作为大齐的一字并肩王,杨川自然是与女帝同席而坐。
眼看着齐国百官行如此下作之事,心中也是恨铁不成钢。
本着眼不见心为净的原则,他自顾自地夹着餐桌上的饭菜,甚至不曾正眼瞧过邹志平。
越是如此,邹志平心中越觉得不爽。
好不容易走完了流程,便一路小碎步,迅速来到了大齐女帝的餐桌前。
“哟,这位便是大齐女帝,田月莹吧?”
邹志平带着讥讽的语气笑了笑,紧接着便指向旁边的杨川。
“大齐女帝,我怎么瞧着旁边这位小秀才模样的男子,有些许面熟啊?”
装作思索的样子,摸着下巴想了一番后,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我想起来了,女帝身旁这位,似乎是原大康太宰,杨川杨公子啊!”
“啧啧啧,瞧瞧杨公子夹的饭菜,想想昔日在大康国,你吃的是何等山珍海味,如今又吃的是什么?正所谓一朝寻错主,待遇天地差啊!”
一番讥讽之语回荡在耳畔,杨川也只是兀自笑了笑,紧接着又夹了两块肉吃。
随后,顺手掂起桌上的酒杯,向身旁的田月莹敬酒。
“陛下,今日难得有盛宴,臣就不藏着掖着了,先吃饱喝足再说!”
“毕竟,这吃饱喝足了,才有体力打逆子嘛!”
说话间,仍是不曾瞧那邹志平一眼。
仿佛他就是个空气一般,完全不值得自己去在意。
而邹志平此行,第一个目的便是要好好挫一挫杨川的锐气,却怎料计划还未开始,就已经以失败告终了。
作为上国使臣,他又岂能容忍杨川如此这般的羞辱!
杨川的一番操作,直接令邹志平当场涨红了脸,奈何支支吾吾半天,却想不出继续羞辱对方的词汇。
再说了,杨川此次用的技巧,便是视他人如无物。
任凭他邹志平再怎么口出恶言,自己只管闷头吃饭,他的言语若伤不到自己,便是尽数反馈到失言者身上!
邹志平饶是谋略不足,也懂得其中道理。
既然第一个目的暂时无法达成,那就只有开门见山,说一说上次战争带给齐国的利害关系了。
主动回到自己的上宾座位上后,邹志平便摇头晃脑地向田月莹陈述起来。
“大齐皇帝,上次我两国交战,虽各有损伤,但这些小事,我大康财大气粗,就不与陛下您计较了。”
“只是,你们康国的大臣杨川,不遵守战争条约,临阵斩杀我康国上将,此事若不给出个说法,我大康只能再发重兵,继续征讨齐国了。”
听罢此话,杨川甚至连口中食物都不曾吞咽,便直接开口。
“你大康国既然财大气粗,什么都不在乎,又何必疼惜一个武将的性命?”
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嚼嚼嚼,完全摆出一副不尊重邹志平的样子。
“在我看来,大康武将的性命,皆如刍狗而已。”
“不管是烧了还是杀了,再另立一个便是。毕竟你大康幅员辽阔,数千员良将还是有的吧?”
说罢,嘴角微微一歪,又埋头继续吃东西。
此言一出,不但邹志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齐国满朝文武也皆骇然。
这个杨川,还真是狂妄至极!
昔日,他在大康任太宰之位时,尚且能口无遮拦地说出这种话。
可现在是在大齐,他也不再是昔日那个于大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物了!
眼下,大康国还能派出使者商议战争赔付一事,明显是打算给齐国留一条活路。
可他今日这番话,明显是要把大齐往死路上逼啊!
杨川,你不想活命,我等还想好好活着!
虽说接连赢了大康两场战争,但其中到底存在多少侥幸,大齐官员都心知肚明!
尤其是第二场战争,大齐虽然险胜,但也损兵折将,目前即便兴全国之力,也只能凑出七八万人马了。
可人家大康帝国呢?
就算再死十万兵,其军队总数仍是大齐的数倍,若再招惹战火,大齐又怎能吃得消?
至此,原大司马曹定的部下终于忍无可忍,当众斥责起杨川来。
“杨相国!我大齐皇帝加封你为相国,尊王位,可不是让你在这煽风点火,鼓动战争的!”
“今日,大康国派使臣前来,明显是想给我等留一个活路,无论割让城池,还是赔付巨款,我等理应顺应,莫再做那无法无天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