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没事,走吧。”
陈启明的思路被孔雪打断,他愣了愣才缓过神说了句道了句谢。
“谢就免了,处置费十五交钱吧。”
孔雪笑得很顽皮,让陈启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真是假,尽管如此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哎哟,逗你玩呢?”
“快走吧,一会我爹要是去门遛弯,我可没地方给你找人去。”
孔雪说笑笑化解了陈启明的尴尬,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自从大学毕业进入调查科工作,陈启明好久没有这个感觉了。
孔雪家离卫生所并不远,她行走在街上引来了不少审视、好奇的目光。
看得孙启明有些别扭,孔雪却不以为意,她早已经习惯了“乡亲”各怀心思的关怀。
她知道,不用十分钟,她就会成为“黑河乡”的头条。
好在这段路不是很远,转过两条街就到了。
孔雪家是典型的东北农村民居,三间正房前面有院,后面有小院子。
大铁门虚掩着,孔雪推门进去的同时,喊道:“老孔,来客人了。”
“喊什么喊?你看你,还有点姑娘样吗?”
孔老会计的声音满满都是无奈。
说话之际,屋里走出个有些驼背脸上卡着花镜的老人。
说是老人年龄应该也不大,估计不会超过六十。
“这是?”
孔老会计看到陈启明的瞬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惊喜。
他这是把陈启明当成女婿上门,孔雪今天年都二十六了,这个年龄在城市不算,在农村妥妥的“老姑娘。”
“你不是总吵吵着要去镇上,要去市里告状呢?”
孔雪笑着看了一眼陈启明,“现在你不用去了,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啥玩意儿?”
老孔会计有些没明白孔雪的意思。
“我是市纪检委的调查员,这次下来是为调查黑河乡土地征收的问题。”
陈启明对自己的身份一点没隐瞒,面对老孔会计这样的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市纪委的?”
老孔会计满脸都是怀疑的深情。
“这是我的证件。”
陈启明、刘海波双双将工作证拿了出来。
看到工作证,老孔会计慌手慌脚道:“快,快,进屋,有什么话进屋说。”
转头又对孔雪嚷道:“你去炒两个菜,市里来的同志还没吃饭吧?”
陈启明连忙摆手,说自己已经吃过饭,让孔雪别忙活。
孔老会计听说吃过饭了,又让孔雪去烧沏茶。
进了正屋,老孔会计拉过两把椅子,陈启明、刘海波在圆桌旁坐下。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解土地征收的问题。”
陈启明再次陈述了自己的此行的目地,孔老会计听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早就应该来……”
看来他是一肚子话要说,今天终于找到人了。
接下的对话让陈启明、刘海波都感觉到触目惊心。
如果老孔会计所说是实,那么黑河乡的问题是相当的。
说到最后,老孔会计还拿出一个账本并表示,他刚刚所说的都记录在这个账本里。
“是这样的,能不能找几个当事人,让他们自己说说情况。”
陈启明很清楚,只凭着老孔会计一家之间是扳不倒焦大平。
“这个容易,一会我让老丫头去。”
不用问老丫头肯定是孔雪,这个称呼让陈启明莫多了一份喜感。
没一会的功夫,孔雪就带回来五六个村民。
年龄都不算大,三十多岁的样子。
“大家都说吧,这是市里来的领导。”
老孔会计指着陈启明说道。
“市里来的领导?”
“前一段不是也来过?喝了一顿大酒拍拍屁股走人了?”
一个黑脸汉子很是不屑地说道。
“启明同意和他们不一样,他是来为咱们老百姓做主的。”
老孔会计的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之中挤出小个男人,指着陈启明惊呼道:“他就是空手抓刀的那个,你们看手的伤还在。”
“啥玩意儿?他就是打了雷老虎的那个外地人?”
“就是那个,开车堵着乡政府的家伙?”
纵然你一言我一语,显然都听说过或者看到了陈启明“光荣事迹。”
“对,就是我,那人叫什么,叫雷老虎是吧?”
陈启明并没有露出一丝得意,而是语气平和的说道。
“对、对、对,还有二埋汰和毛家的两个小犊子,都不是什么好饼。”
“这几个驴马烂子,头顶长疮脚底板流脓坏透了。”
“可不是,去年过年,我刚杀的猪,雷老虎和二埋汰就来了,连哄带骗想了我半头猪去。”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总之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破事。
还有一些就是搞破鞋,东家寡妇西家姑娘之类的。
陈启明让他们一个一个说,然后拿出录音笔,同时让刘海波记录。
等这些人说完,陈启明才把话题转到了土地征收的问题上。
很快这些人都爆出了自己家,得到了多少补偿款,陈启明听后差点没惊掉了。
孔老会计说的半点都不差,初步估计了一下,补偿款的缺口至少有上千万。
一个箱就差了上千,这还是初步统计,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而且孔老会计还表示,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些村民畏惧焦大平根本不怕来。
陈启明气的是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知道这些人贪,可他没想到会贪到这个程度。
“放心,我都已经做了记录,这些我会如实向上反映。”
陈启明的话,并没有得到多少响应。
原因很简单,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得太多太多已经免疫甚至是麻木了。
“启明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做你尽管开口就是,我豁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替乡亲们出这个头。”
老孔会计声音沙哑甚至还有些哽咽,陈启明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连忙开口道:“放心,放心,我说到做到。”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个黑脸汉子冷哼开口,“我看来,又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前前后后来过几波人了?都说反应,上响反应?最后呢?最后还是屁用不没有?”
尽管其他人没开口,陈启明却看得出来,这些人脸上写满了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