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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个人兜着,得喝一年西北风

    李良生在村子里转悠,集体农田里正一半种着小白菜、一半先松土准备种庄稼,基本都是男人在里头抡锄头。

    转悠了半圈儿,谁家屋后头都有几分规规整整的田。

    集体田的收成是集体的,屋后头的就是自家悄咪咪开、收成悄咪咪藏自己家的。

    其实早该大张旗鼓这样干了,生产队的大锅饭天天都是清水稀饭红薯块块儿,一顿干的都得收成之后才有几天。

    开私田这种事是生产队严格禁止的,但是眼下这私下开私田的规模。

    胆小的搞一分地,胆大的搞三分地,再多就没有了,没人敢私开超过三分。

    这不能说不是老村长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着糊弄。

    这么多年了,大包干可是饿死了不少人。

    不这么干的话,村里每年都得饿死人。

    “甭吵吵了!田是集体田!收成没了,不算集体的又往哪算?”

    小白菜地旁边渐渐争吵了起来。

    生产队队长陈明亮正跟几个村民吵的面红耳赤。

    “昨夜那嚯嚯菜地的熊瞎子是马三波招惹进村的,您不去找马三波要赔偿,居然让咱们村集体均摊损失!”

    “这道理放哪都讲不通啊!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

    刚才去村长家借粮票的王大贵,不乐意做这倒霉冤大头,当场就跟队长陈明亮叫起板来。

    陈明亮气笑:

    “将近30亩菜地遭嚯嚯了,一亩的损失算他400斤,30亩就是一万二千斤,按一斤3分钱,就是360块钱或者4500工分。”

    “马玉良开大车一个月工资才40块钱,得不吃不喝一年才赔的上。”

    “村里90户人家,每户摊50个,事儿不就结了。”

    他话里话外都在护着马玉良,可把王大贵给气着了:

    “他赔多久是他的事儿,关咱们屁事?咱凭啥得替马玉良白瞎一个周的工分?咱不是人啊?”

    “本来就穷的揭不开锅了,要饿死人了,还让咱背这臭锅!打死咱也不乐意!”

    一旦有人敢跟队长吵吵,其他村民也七嘴八舌起来。

    反正就是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谁的责任谁自己背,不可能全村均摊。

    眼瞅着一个个的跟他堂堂村队长蹬鼻子上脸、吹胡子瞪眼儿,陈明亮心里那个气。

    他确实不想跟马玉良结梁子,主要是马玉良天天来回的开大车,哪趟不顺带地替村里捎带拉运些东西回来。

    好赖也是县供销社的人,不说得罪不得罪,马玉良为村里办了不少好事。

    哪能好事村里享了,坏事让他自个儿兜着,这不寒心嘛。

    “哼,”陈明亮冷笑瞪着王大贵:

    “你要是这样想,你自个儿跟马玉良说去。”

    他清楚村民的心思,村民也不想得罪马玉良,所以才跟他这闹。

    把他闹服了,结果就是由他去跟马玉良说,而不是村民。

    既然村民这样想,那就自个儿说去,一个个能耐的,看你们是不是真敢当面去跟马玉良撕破脸。

    “去就去!”

    哪料那王大贵第一次当出头鸟,还被这么多村民拥护。

    气血一冲上脑,甩开胯骨轴子就往马家大步流星走去了。

    陈明亮直接懵在当场。

    儿子昨夜差点出大事,十几年没请过假的马玉良,破天荒的请了一天假,在家照顾儿子。

    顺带也是盯着自家婆娘,别又出去外头咋呼给他惹事。

    “哼,都是给你惯的。”马玉良很不满自己婆娘把儿子娇惯成这样。

    居然敢撒谎冤枉人了。

    还去威胁村里的同龄伙伴。

    孙琴委屈的眼泪汪汪:

    “你儿子都说了,那李良生也承认了,就是他故意招惹熊瞎子追你儿子的。”

    “你倒好,不去教训外人,倒是窝里横起来了。”

    马玉良实在搞不懂这婆娘的脑肠是咋长的,咋话只听半截呢。

    “人家李良生说的是三波先招惹熊瞎子的,耳朵眼遭堵死了还是咋?这句你听不见啊?”

    就在俩口子即将吵起来时,院子外头倒是先吵嚷了起来。

    “马玉良!你出来!”王大贵扯着嗓子在门口大呼小叫:

    “那30亩菜地是因为你儿子才被糟蹋了的,你家得赔!”

    隐约听见了外头在叫嚷什么,马玉良眉头一紧。

    回头警告自家婆娘在家待着不许出去,随后就朝外头走。

    院子门外围了十几口子,村队长陈明亮也在。

    村长也默默地跟在了人堆后头。

    此时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平日整天跟在马三波屁股到处晃的王四新,悄悄趁机进了马玉良家里。

    跑到躺在炕上的马三波耳朵边通风报信。

    “你完犊子了,生产队在清点损失,预估得扣4500个工分,现在村里不同意均摊,想叫你家自个儿全兜了。”

    一听这话,马三波和孙琴都慌了神。

    马三波是怕自己被亲爹活活抽死。

    孙琴是担心这要是担了,不仅自家得整整一年只出不进,恐怕自家男人还得背重大过失处分。

    丢了开大车的工作,一家子的生计就断了。

    以往村里人对马玉良的恭敬也会消失,甚至还可能反过来践踏几脚。

    到了那境地,还怎么活啊。

    她都气的想抽宝贝儿子一顿,又舍不得。

    马三波瑟瑟发抖,绞尽脑汁的琢磨该怎么办。

    忽然,他想起昨天跟踪李良生时,二愣子也是跟他一起的。

    “有法子了!”

    此刻,马三波也不病不虚了,蹭一下子就从炕上跳下来,拉着四狗子一起从屋后头翻墙跑了。

    刘爸刘妈白天得去生产队干活。

    二人气势汹汹的杀到刘家时,刘二磊正在院子里编竹筐,满心欢喜的等着编好几个了,就跟李良生一块儿捣蜂蜜去。

    “嘭”的一声,马三波一脚就把刘家那树枝围的篱笆墙给踹烂了一缺。

    刘二磊愣了一下,再抬头想吭气之时,都还没来及吭气儿,一个大哔兜就糊在了他脸上。

    “狗曰的!背叛我是吧!跟李良生那瘪犊子混了是吧!”

    “叛徒!看我不揍死你丫!”

    马三波愤怒的踹翻刘二磊,骑在他身上就是一顿左右开弓,打的刘二磊在地上左右乱躲。

    很快就被打的吱哇乱哭,连连求饶。

    “三波哥别打了,咱错了!”

    马三波气的老牛喷气,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道:

    “现在立刻给我去找村队长告状!告李良生走资!”

    ???

    这话直接把刘二磊给吓傻了。

    走资?那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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