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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谋事先机

    赵倜闻言负袖:“随本王去看。”

    他与济阴郡王不熟,自己开府只有一年,对方也并非近宗。

    济阴郡王赵宗景是相王赵允弼的儿子,英宗皇帝的堂兄弟。

    对方官职不小,抛却王爵不说,还是宗正寺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空。

    但对方名声在宗室内并不算好,除了派人卧进各家府里钓鱼捞钱外,旁的奇葩事情也不少。

    元丰四年时他曾收了一个小妾,心下喜欢,便对正妻郡王妃冷嘲热讽,正妻已年近五旬,哪里还有花容月貌,后来也不知被气还是什么旁的原因,居然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

    赵宗景安葬郡王妃后就想把宠妾扶为正室,可按照皇族法度却是不行,正妻既为郡王妃,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册立,宫内得加赐封号,一个无名分走侧门进来的小妾,又没什么特殊功劳,是不会被宫中加封的。

    于是他便绞尽脑汁想出个办法,就是先把这个小妾放至外面谎称为良家女子,然后行三媒六聘娶正妻的大礼再把她娶进府来,就可以称为正妻了,这样既绕过宗室律条,又躲过了宫内盘查。

    他就此行事,把这个小妾重新迎娶进府作为了正妻,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被御史台给知道了,因为赵宗景是宗正寺卿,带头干这种违法的事情实在不该,于是便上书弹劾。

    神宗皇帝觉得这事确实说不过去,于是免了他的开府仪同三司、宗正寺卿职务,妾仍为妾,但是后来赵煦登极,改年元祐后,不知怎么想的,又将他的官职统统给恢复了。

    赵倜带人来到府中大堂,进门便见一名穿着紫色官服,身材肥硕的老者靠卧椅上,手抚茶杯,四处打量。

    他府内简朴,得赐这座宅邸后没有装饰修葺,里面许多旧物。

    老者边打量边露出诧异神色,看到赵倜进门,缓缓起身:“燕王日常很忙碌啊。”

    赵倜以前在神宗晏驾之时,还有几次大典都看过这赵宗景,但没说过话,此刻微微一哂:“济阴郡王何来?”

    两人宗脉较远,而且明知对方目的,便也没有必要论亲,宗正寺内,也不许和寺卿论亲。

    “燕王哪里话?”赵宗景笑道:“老朽非是宗族走动,而是举宗正寺来,询问燕王事情。”

    赵倜点头:“不知何事?”

    赵宗景没有立刻回答,在堂中走动半圈,然后望着四壁:“燕王生活如此质朴?”

    “宗正倒不如说我这里陈旧破烂。”赵倜淡淡笑道:“没钱啊,一年下来正俸加上杂七杂八的各种补贴也不过几千贯,眼下行情换白银不过二三千两,就算是河曲马都买不得几匹。”

    宋市面虽不直接流通白银,但是榷场、马匹交易、军俸很多时候使用白银支付。

    宋市有金银店,专司兑换,太府寺的榷货务也有此类职责。

    “燕王这却是哭穷了。”赵宗景嘿然道:“诸王谁人没有生财手段?我可得知燕王从端王那里得到不少好物,一但出手,怕是不止几年俸禄吧!”

    赵倜微做思索:“宗正为此事而来?白纸黑字,签名画押,岂容诋毁?”

    “那却没有。”赵宗景摆了摆手:“端王告燕王闯他府邸,轰散宾客,威胁恐吓。”

    赵倜道:“哪有此事,端王造谣。”

    赵宗景道:“可端王那边有许多人证在呢。”

    赵倜冷笑:“我这里也有许多人证,可以证明绝无此事,不过上门讨取药费而已。”

    赵宗景闻言神情发沉:“燕王这是不打算认吗?”

    赵倜露出不悦:“没有的事情,何来去认?不然堂前对质,端王先来我府门前挑衅动手,狂悖无形,都可一并算入进去。”

    赵宗景脸皮抽搐,挤出一丝笑容:“堂前对质大可不必,两位亲王身份尊贵,且宗内小事,不涉外人,何用前往堂前?”

    赵倜不说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皱着眉头。

    “不过……”赵宗景接着道:“哪怕威胁恐吓之事彼此有证,但燕王确实闯入端王府吧?端王可没进燕王府中。”

    赵倜抬起眼皮:“那又如何?”

    “多多少少触犯了律条,也就同为宗室,所判为轻,若平民百姓,罪过可就大喽!”

    “那要怎么判?”赵倜揶揄道:“哥哥去弟弟府上,还能判成甚么?”

    “嘿嘿,燕王……”赵宗景摇头:“我说了,同为宗室,所判为轻,可罚金,可禁足,也可……免于处罚,告诫罢了。”

    “哦?”赵倜眯了眯眼:“免于处罚?”

    这赵宗景亲自上门,怕不过就是前来索钱,既然可罚可禁,可免于处罚,那这判定权力自然在他,想叫自己花钱免灾,真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可罚金本王没钱啊?”赵倜摇了摇头:“便免于处罚好了。”

    赵宗景一愣,随后轻咳一声:“燕王,若是罚金都没有,那免于处罚怕是更加不能……”

    赵倜道:“这却如何说法?”

    赵宗景道:“罚金不少,至于这免于处罚嘛,却是用不了那么多的……”

    赵倜眨了眨眼:“宗正,本王贫寒,不如诸王各有进项门路,如今债台高筑,身边分文皆无。”

    赵宗景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燕王何必如此,端王那十几件器物岂非资财?”

    赵倜叹道:“全都拿去还债了,宗正若是不信,自己去找便是。”

    “燕王既然这般说辞,那就别怪我不念宗室情分判罚了。”赵宗景脸上笑意再无,冷着表情说道。

    “罚金没有,不然宗正看什么好,叫人搬了去吧。”

    “那倒不必,既然燕王冥顽不灵,就只好判做禁足!”

    “禁足……”赵倜伸手摸过一把折扇,摇了摇:“三五天本王忍得,十日半月本王也受了,还能如何?”

    “你,燕王你实在太过狂妄!”赵宗景怒道:“依律可禁足三月,既然这般不知悔改,就半年好了!”

    赵倜瞅他一眼:“半年?”

    “半年!”

    赵倜自言自语道:“本王就纳几房小妾,日日笙歌玩乐,半年时光,不过转眼即……”

    “那便一年!”赵宗景脸红脖子粗,实在被对方气得够呛。

    “一年?”赵倜立刻脸色大变:“真要这么久?人生能有几个一年?宗正……”

    看着赵倜神情,赵宗景心中不由得意:“燕王,本宗就判你禁足一年府内,不得外出,一但外出,必上殿参你,依宗法责罚,你等着接宗正寺的判书吧!”说罢,抬步走出门外。

    瞅着赵宗景走远,赵倜嘴角上扬,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从前往端王府之时,他就已经谋算好了此事。

    大宋律法宗室无令不得出京,神宗元丰改制时放宽此命,远宗可去西京洛阳等处居住,近宗依然不得擅出京畿。

    他想前往大理无量山,必然要偷偷出门,可是皇家礼事,年大朝会,这些都得参加,不能人影不见,唯有禁足于府方才避过,一年时间已然足够。

    片刻后白战进来,捧着一只鲤鱼封:“王驾,楼中来信。”

    赵倜接过拆开扫了一眼,道:“告诉商七,今天晚上彻底解决猛虎帮和青衣会,本王会亲自前往。”

    白战点头称是,转身离去。

    赵倜思索几息起身走出堂外,这时天空变得阴沉,乌云密布,似乎风雨将来。

    扫荡了这两个帮会后,东京地下八成的地盘已归自金风细雨楼,他前往大理无量山便也能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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