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你赶紧给我过来!”
李向东招手把没心没肺的侯三给喊了回来。
闽省祠堂的数量位居全国第一,大概有一万三千多座,在这个数量之中‘二进’的建筑结构占据一半左右。
而有族谱的占百分之八十多,祠堂内设有戏台的占百分之二十多。
以前的祠堂大多都有产业和族田,新中国成立后全都或充公,或分发。
现在的祠堂建设和维护主要经济来源就是自愿捐款,如果款项不够的话,差多少便按户平均摊派。
那些被摊派的人家,为什么会愿意出这个钱?
因为祠堂里供奉着的是各家先祖,而且祠堂也是重要节日里祭祀的场所。
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人家的祠堂可不是李向东他们这些外人能肆意偷窥的。
尤其是侯三刚才鬼鬼祟祟的趴在门缝上的样子,万一被人给发现了,再引发出什么误会,那就真的扯犊子了!
闽省尚武,闽省武术在早期就是以宗族为单位来传播的,忙来时种田,闲来时造拳,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考虑,李向东认为他们最好是老老实实的等着陈波回来为佳...
“东子,我问你个事儿。”
李向东看到蛐蛐孙眼睛里精光闪烁,当即提高了心里的警惕,身上全部的毛孔也都处于备战状态!
“孙叔,您想问什么?”
“东子,按理来说咱们第一次来闽省探路,不应该带这么多的银元过来,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小子有门路直接出货。”
“今天我才知道感情咱们过来还的现找买家,这点我就先不说了,你小子是怎么知道三街七巷,还有那个台江小桥附近有小市场的?你应该还知道别的地方吧?”
“京城和闽省之间可是两千多公里呢,你是能掐会算还是怎么着?这个问题叔在心里已经憋一天了,趁着这个功夫你跟我说道说道?”
蛐蛐孙问话的音量没有刻意控制,再加上周围的环境比较安静,所以侯三和阿哲两人也听到了。
他们俩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倒腾蛐蛐的那段时间,让他们俩养成了万事依赖李向东,他们俩只管收钱的思维。
现在被蛐蛐孙的这些话一点拨,两人也齐齐向李向东看了过去。
“您的心思可真够缜密的。”
李向东面上抿嘴对蛐蛐孙笑了笑,心里忍不住嘀咕了起来,现在身边多了个人精,他以后做事情需要多加防范了,真是一点都没有和侯三还有阿哲在一起的时候省心。
腹诽完蛐蛐孙,他的脑子开始急速运转的同时,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抽出一根后塞进嘴里,然后一下又一下的擦着火柴。
他故意磨蹭,拖延着回话的时间,好让自己想出应付老狐狸蛐蛐孙的借口。
“这事儿想要说清楚,还得从我下乡的时候讲起,阿哲,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会鉴别古玩的知识是跟谁学的,对吧?”
听到李向东问自己,阿哲连连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你说是在乡下的时候跟人学的。”
“嗯。”
李向东勾起嘴角笑了笑,“咱们京城人杰地灵啊,要不是我亲身经历,我都不会相信,一个穷乡僻壤的农村居然会有高人。”
他说到这里,目光再次看向了蛐蛐孙。
“孙叔,我说的这位高人就是我师傅,我第一见到他老人家时,只感觉仙风道骨,衣袂翩翩,犹如...”
“打住!”
蛐蛐孙抬手拍了李向东的肩膀一巴掌,“说干的,少扯这些没用的!”
“行吧,那我长话短说,我下乡的农村,牛棚里住着一位被打倒的道士,咱不是心眼好嘛,时不时的会给他送个窝窝头填肚子,然后作为回报,他教给我一些鉴赏古玩的知识。”
“后来相处的久了,我就开始喊他师傅,我能知道闽省哪里有小市场,也都是我师傅跟我说的,他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多了,知道的也多,我用我省吃俭用大半年攒下来的窝头,从我师傅嘴里换出来的这些消息。”
李向东嘴里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他也不怕事后蛐蛐孙真的去核实。
他下乡的王家沟子,确实有一位被打倒的道士被长期看管着,不过住的不是牛棚。
牛棚可是好地方,前些年被打倒的人多了,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住上牛棚的。
老道士住在村里的一间破土坯房里,他本人可能是精神上受到了打击,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消失不见了。
当时村里因为这件事情众说纷纭,有说老道士是装疯卖傻,故意让村里的民兵队降低了警惕,然后趁机溜了。
也有说老道士神志不清,应该是不认路疯跑进山,让山上那些野兽给吃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李向东回城前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不过,这却丝毫不耽误李向东把老道士当成自己的挡箭牌。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小林子他们都说你命好呢,东子,你丫确实命好啊!下个乡,不仅娶到手个好媳妇儿,还特娘的认了个牛比的师傅。”
“阿哲你说的对,我东哥命好,咱们俩只要紧紧的跟着我东哥,咱们俩的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哎~侯三,你还甭说,你这话说的挺有道理。”
李向东听到侯三和阿哲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他就是知道自己面对侯三和阿哲时,压根不需要费多少的脑子...
他重点需要糊弄的对象,唯有蛐蛐孙一人而已!
“孙叔,我解释的够清楚吧?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蛐蛐孙搓着下巴,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如果你小子没有骗我,那你师傅也真真的算的上是一名奇人了,东子,等咱们回京城了,你带我上门去拜访拜访。”
“晚了。”
李向东长长叹了口气。
“嗯?”
看到蛐蛐孙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李向东故作伤心的解释道:“我师傅他老人家应该已经不在了,打三年前他从村子里偷跑出去后,我至今再也没有过他的任何消息。”
他的语气里带着追忆,思念和期盼,三种情绪夹杂其中,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侯三凑到他身边安慰道:“东哥,你师傅不会有事的,你要这样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指不定你师傅现在在哪吃香的,喝辣的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难说啊~”
李向东摇了摇头,“我师傅他老人家是从村子里偷跑出去的,他身上一没有介绍信,二没有钱和粮票,都一大把的年纪了,风餐饮路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东哥,你师傅怎么跟孙叔一个毛病呢?”
侯三说话这句话的时候,盯着蛐蛐孙的那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一转。
好似在盘算着如果没有他们三个的话,身上没有钱和粮票的蛐蛐孙,自己个儿在闽省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