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林荫道下,有三两行人走过。
烈日当空,人们行色匆匆,路边生机勃勃的景色也无暇顾及。
我盯着花坛里的一只蝴蝶,黄白相间,飞到花蕊上采蜜。
“颜末。”
旁边停下一辆汽车。
靳薄寒降下车窗,“上来。”
“哦。”我怔愣了下,没想到他也会过来。
坐进车里,身上蒸腾的热气渐渐散去。
车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调。
“去之前可以先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我低头看看身上洗得发皱的白色碎花吊带裙和临出门时随手扎的麻花辫,一切都显得不是很正式。
靳薄寒看我一眼,洞察了我的用意,“私下小聚,不用紧张。”
“我要换个衣服。”
靳薄寒轻笑,“那我陪你去看看?”
逛街这种事情我可没打算麻烦靳薄寒。
潘叔把我们送到最近的商场,我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
“你不用跟我去了,我很快。”
“尺码。”靳薄寒把手机递给我。
我愣了下,有些窘迫。
靳薄寒把手机递给我,“时间定在四点,虽然迟到也不会影响什么,但我希望他们对你的第一印象是好的。”
他把道理摊开了摆在我的面前,给我两个选择,我选择了第二个。
把尺码发过去后,靳避寒便偏头看着窗外。
潘叔突然解开安全带,“我下去抽根烟。”
他一走,车上更安静了。
身旁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他闲适地靠着,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膝盖。
白色衬衣上的每一处褶皱都恰到好处,衣领处解开了两颗纽扣,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鼻梁上还有一颗痣,微微垂眸时,可以看见又浓又长的睫毛,嘴唇轻抿着,整张脸看起来清冷漠然,坐着不动时,有些唬人。
“贴近点看怎么样?”
靳薄寒突然转头,眼底带着一抹玩味。
我心中一紧,好似有根弦崩一声断掉。
“你怎么知道我想参加融创机器人大赛的?”
靳薄寒笑笑,“我回国那天听潘叔提起的。”
潘叔?
我好像是跟潘叔聊起过这件事情。
“参赛资格上说要求大二学生以上才可以参赛,我还不够格。”
“他们设定这个要求是因为他们认为大一的学生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参赛。”
靳薄寒看着我,“能力达到时,要求是空谈。”
我心中依旧很担心,如果我参赛被别人知道我根本没有达到参赛标准,舆论就会马上如野火般燎原。
说话间,潘叔就已经拿到了衣服。
车子开到半路,我看着四周熟悉的地标,疑惑地问,“这是回你家的路?”
“先把衣服换掉。”靳薄寒说。
我点点头,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偏头看向窗外。
窗户降下了一些,夏日蝉鸣声伴着城市的喧嚣,颇有种两重奏的感觉。
我一时有些沉溺其中不愿醒,恍然意识到,周曼丽已经几个小时没有来骚扰我了。
想到我有这个想法,我有些想笑,周曼丽一家都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几个小时不联系,我竟然还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到家门口。
家中阿姨将门打开,潘叔开着车,稳稳地停下来。
我看了靳薄寒一眼,连忙下了车。
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看到他双腿,有些迟疑。
“我上去换衣服,马上下来。”
靳薄寒微微颔首,“去吧。”
我来过这里几次,靳薄寒让潘叔在楼上给我收拾了一间房出来。
房间里我的东西不多,换掉身上的衣服后,只能先留在这里了。
门外,有人敲门:“小姐,换好的衣服给我拿去洗了吧。”
“不用了,阿姨。”
我走过去打开门,她冲我笑笑,径直走进去,“夏天衣服好洗,不要怕麻烦,少爷还在楼下等着呢,快去吧。”
我看了看时间,只好将衣服交给她。
等下了楼,潘叔正好端着杯子进来。
“潘叔,你干嘛?”
“刚让少爷吃了药。”
我走过去,小声问,“我不敢问,靳薄寒的腿好些了吗?”
“少爷跟我们话不多,这我可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得去亲自问问他。”
我哪好意思问。
坐到车上,靳薄寒递来一个名片。
“律师找好了,是我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他。”
薄谨初——
我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路上时候,车子路过京北传说中红圈律所——致宁律师。
“薄律师?”我脱口而出。
靳薄寒低笑,“反射弧怎么这么长?”
我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捏着名片,手心隐隐出汗。
“薄律师帮忙处理我的事情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的事情不是小事。”靳薄寒说。
我心中莫名一紧,静静看着他,“你的腿好些了吗?”
“复健还要一些日子。”
靳薄寒频频蹙眉,看着我,“日子难熬,只想尽快回国。”
“国内还有你放不下的东西吗?”我脱口问道。
却掉进一双如汪洋般深沉的双眸中。
靳薄寒看着我,尤为认真谨慎,“有。”
我避开他的视线,故作轻松,“那你更要好好做复健,才能尽快回来。”
“你说得对。”
靳薄寒笑了声,“今天才感觉这双不能走路的腿有多麻烦。”
我想到蛇哥说的话,只是这时问我爸妈车祸的事情,实在是不应景。
吃饭地点在一间私人会所。
建在园林之中,有着京北小桃源的称号。
靳薄寒同我讲的是要见融创机器人大赛举办方。
席间坐的却是融创的创始人和这次机器人大赛的主理人们。
我眼底闪过一丝的惊讶,在这些人面前绝对不能失礼。
上一世,一场车祸毁掉了我大半,后来嫁给周知行后,彻底成了被关在家中的家雀儿。
那年融创机器人大赛,我报名参加,接到大赛回函的时候,被周知行看见。
他撕掉回函,把我关在家中三天,渐渐的,我彻底成了他驯服后的玩物。
“别怕。”
靳薄寒轻轻握住我的手,感觉到手上的温热,我渐渐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