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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26章 危也,时也

    冯鸿福闭了闭眼,“东家这主意好,以后就这么来!”

    叶盼汣点点头,“以后我每月来取一次银子,若是没来,就先放着。金馐阁放在你俩手上,别再让我失望。”

    冯鸿福直直鞠了一躬,“多谢东家,东家今日这放过之恩,小的也替我家人谢谢东家!”

    马江也诚心实意地鞠躬,“此恩小的誓不敢忘,东家今后若有我马江能帮忙的,义不容辞!”

    叶盼汣笑笑,“好,我记下了。”

    说完她就走出了金馐阁。

    一家这么大的酒楼,能开七八年不容易,若是能长长久久开下去,也是好事。

    离开金馐阁,天色已逐渐昏沉。

    叶盼汣骑着马往回走,也不知道她这三个铺子怎么样了。

    苏阎这会应该也到京城了吧?

    舒州回京的路上,飘起了鹅毛飞雪。

    苏阎马不停蹄,一头乌发被雪花覆盖。

    雁羽一身黑衣,也全变成了白。

    终是赶在寅正二刻赶到了苏宅。

    苏阎立马换了湿衣裳,在热水里浸泡片刻,便准备去早朝了。

    苏宅佣人不多,只有三个小厮。

    雁羽提着食盒,为苏阎赶马车,“大人,这些都是热的,你路上吃些吧。”

    “好。”

    是他常吃的肉粥配饼,备了三叠小菜。

    就是味道不如叶家吃的好吃。

    现在他独自在马车吃饭,就是为了不饿罢了。

    在叶家却不是。

    他吃得很快,时间不多。

    不一会马车到了门口,苏阎喝了口热茶后,下了马车,快步往养心殿走去。

    他在哪,身边就会围过来许多臣子。

    都纷纷道着年喜,打着机锋想从他嘴里探些什么。

    苏阎一概回道,“各位,歌颂年祺。”

    早朝很平静,楚厉心里焦急,却在梁庆帝的眼神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今年暖冬,南方恐有旱涝,疏通河道防洪等事,工部务必重视。”

    工部尚书心里叫苦,却只能接下。

    水利像个无底洞,拨下去的银子不少,年年都出事,一出事,他这乌纱帽就晃。

    退朝后,李高请了苏阎去御书房。

    苏阎随他前去,问道,“李公公,年里宫中可好?”

    李高落后他小半步,“除夕夜里,王贵妃和沈纯妃闹得有些厉害。皇上今日很不高兴。”

    苏阎拧了眉头,没再多说。

    到了御书房后,宁宣看着他,“回来了。”

    苏阎恭敬跪拜,“陛下万安。”

    宁宣淡淡说道,“起吧,这是楚厉昨日给朕上的折子。”

    苏阎起身,拿起折子快速看了起来。

    里面的内容他知道一些,却另有一些令人骸骨的事。

    “好一个扬州只知王家,不知天子!”宁宣又拿起一本折子,砸到了苏阎面前。

    王家祖上是和大梁开宗皇帝一同打的天下,经过几代的发展,早已根深蒂固,绝对的第一世家。

    扬州便是王家的祖籍,扬州知府,漕运三司,一直都是王家人。

    便是在军队里,王家的官也不少。

    就是之前王和致参与私盗金库,御下不严一事,也不过是判了个流放而已。

    说是流放,到了北方,同样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苏阎没有说话,捡起这本折子又迅速看了起来。

    【北方暖冬,西夏大辽牲畜未有冻死,马壮羊肥。大辽已前去提亲西夏公主,预计正月底成婚。】

    宁宣沉沉叹了口气,“内忧未除,外患又起。”

    苏阎脑子转得飞快,“陛下,危也,时也。联姻成,大梁危。但若借此机会,挑拨双方关系,引起猜忌,便是大梁的机会。”

    宁宣沉思片刻,“你意如何?”

    苏阎急声回道,“现急派特使,前去求娶西夏公主。西夏式微,大辽野心勃勃,本就是不平等的合作。反观大梁,和西夏和平共处数十年,边境摩擦甚少。再者,陛下求娶,只要拖延些时日,大辽必有猜疑。”

    宁宣对李高急声道,“让林元耀,楚厉速来见朕!”

    李高抱着拂尘,快步走了。

    苏阎又开口道,“陛下,大理驻兵,西夏驻兵,都久不见血,便借大辽练练兵。”

    宁宣皱眉,“是好,可行兵耗资无数,大辽要是直接发兵,国库撑不了太久。”

    苏阎躬身回道,“王家必除,而且必须要快,但绝不能有半点风声。扬州粮仓,漕运,都是钱袋子。另,端王软弱,恐王家生变。”

    扬州向来是大梁最富庶的地方之一,每年赋税却不高,这其中的银钱大多都流向了王家和地方官手里。

    宁宣沉默许久。

    苏阎点到即止。

    御书房里的龙延香静静燃烧,烟雾盘旋上升。

    议事了大半天,夜色四合,苏阎终是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兵部尚书林元耀步履匆匆,他有要务在身。

    楚厉皱着眉,想问苏阎王家的事。

    苏阎给了他一个眼神,径直走了。

    楚厉看着这眼神,和早朝时陛下给他的一样。

    心里悬着的石头更重了。

    他站在了王家的对立面,身后是楚家一家老小,命全系于他身。

    苏阎脑中很乱,但身体实在太累,在马车里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第二日。

    床幔深深,他淡声问道,“几时了?”

    雁羽回道,“大人,寅正一刻,该起了。”

    苏阎坐起了身,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衣襟。

    “昨日我衣裳里的信,放哪了?”

    “大人,在你书桌上,我这就去拿来。”

    雁羽说完就走了。

    苏阎听着门开合的声音,叹了口气,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站了起来。

    洗漱后,苏阎坐在饭桌旁,拆开了这封有些厚的信。

    叶盼汣这次的信写了足足十三页,瘦金体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铺满了一面又一面。

    苏阎心中有些惊讶,不由挑了挑眉,从头开始详读。

    直到马车到了午门,雁羽叫了他两回,他都痴拿着信。

    雁羽只得掀开车帘,推了推他,“大人,午门到了。”

    苏阎这才如梦初醒,将信收进衣襟里,下了马车。

    人已经站在了大殿之上,心思却还在信上。

    不只是宁宣,六部尚书除了兵部尚书林元耀不在,也都发现了苏相的走神。

    宁宣咳嗽了一声,“苏相,可是身体不适?”

    苏阎急忙行礼,“陛下恕罪,臣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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