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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死的到底是谁?

    连着做了两夜诡异噩梦的宋时雨不敢睡觉了,盯着灼灼燃烧的灯烛熬了半宿,终于熬不住了,“噗通”一声栽倒在桌子上。

    一阵夜风徐徐吹过,灯烛微弱的火光跳了两下,无力的熄灭了。

    黑暗转瞬将宋时雨笼罩的密不透风。

    宋时雨再度陷入了无穷无尽光怪陆离的梦中难以自拔。

    迷蒙的梦境中,穿着青绿比甲的婢女们有条不紊的在院子里忙碌着。

    “大夫人还没起身,你们的手脚轻着些。”

    “是,刘妈妈。”

    宋时雨在噩梦中挣扎,手紧紧抓着被角,冷汗浸透了软枕。

    地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死尸和鲜血。

    无数冷箭破空而出,穿透了宋时雨的身体。

    她瞪大了双眼,重重倒在血泊中。

    滂沱大雨如瀑落下。

    一人一马冲出茫茫雨雾。

    有人绝望的抱起她渐渐冰冷的身躯,无声呐喊。

    “啊!”宋时雨突然惊恐的惨叫一声,坐了起来,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她想起来了,她曾经死在了平治四年的冬天,是李叙璋给她收的尸,一路残魂跟着李叙璋一路回了汴梁城。

    然后呢,然后呢?

    宋时雨痛苦的捶了捶头。

    是了,她想起来了,李叙璋回京刚刚三天,就中毒而亡了,整个宣平侯府也葬身火海了。

    她的残魂也被烈焰焚烧,烟消云散了。

    后来,对,后来她竟然重生了,一觉醒来,她竟然成了李叙璋早年守寡的长嫂,宣平侯府的大夫人宋氏。

    “大夫人醒了,太夫人脸色不好,可是梦魇了,今日是侯爷的生辰,侯爷二十二岁了,一直都在边关,这婚事就耽搁了,二房卯足了劲把侯爷的生辰宴张罗的这么热闹,就是想给侯爷相看呢,大夫人怎么着都得露个面才是,奴婢给大夫人上个妆。”

    宋时雨木然的坐下,任由这些人伺候她洗漱打扮,心里哭笑不得。

    “如今是什么年份?”

    “太夫人睡糊涂了,现在是道明元年啊。”

    宋时雨心头一跳。

    道明元年,正是她上辈子的那个家大祸临头的那一年。

    她重生了,虽然跟那个家没有了血肉相连,但亲情割不断,她要设法阻止那场惨事的发生。

    “哦,是我睡糊涂了,对了,最近外头有什么大事吗?”

    “大事?有啊,一个月前,顾太傅不知道怎么触怒了圣人,顾家满门下狱了!”

    “什么!”宋时雨惊呼一声,手上的玉簪掉到地上,摔成了两截。

    “太夫人!”

    “没事,没事,你继续说。”

    “顾家被封了,家里老老小小的都关进刑部大牢了,是砍头是流放,这两天就要发落了。”

    “顾家的事,你们多打听打听,回来说给我听。”

    “是,大夫人,您喝完参汤醒醒神,奴婢去传饭。”

    宋时雨闻了闻那碗参汤,抬头看了刘妈妈一眼。

    她重生变成宣平侯府太夫人两天了,这两天一直都是刘妈妈在伺候她。

    一直循规蹈矩的,直到今日才露出马脚。

    这是以为她傻吗,参汤和迷药的味儿都分辨不出来?

    幸好她早有准备!

    她借着衣袖掩盖,往嘴里塞了一枚避毒丸,一口气把参汤喝了个干净。

    刘妈妈收了空碗,转头看了宋时雨一眼,才走出去。

    “头晕,眼花,好想睡!”

    宋时雨捂着头,趴在了妆台上,佯装自己晕了过去。

    这梦境太过真实了,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切一样,宋时雨全凭着本能在应对。

    她全然忘记了,明道元年的时候,李叙璋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哪里来的二十二岁,又怎么会当上煊赫一时的宣平侯。

    她眼前一花,周身骤然变了光景。

    宋时雨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头晕,眼花,这是哪?”

    捶了疼的几欲炸开的头,她才看清楚了左右。

    看清楚了,却又像是没有看清楚。

    目光所及之处,总像是笼罩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

    这个地方看起来似曾相识。

    熏香的味道更是勾起了以往不堪的回忆。

    她陡然坐了起来。

    没错,她记得这个味道,上辈子,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上辈子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宋时雨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晃了两下门,不出意料的,门在外头被锁上了。

    宋时雨聚起一口气,飞起一脚踹开了门,正好看到一行人急匆匆的走过来。

    “哟,大夫人,这下人们满院子找你,你怎么在这啊?”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走在最前面,看到宋时雨竟然这么快就行了,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么,二婶的意思是,我不能在这?”宋时雨满心疑惑,她分明不认识这个女子,怎么头一回见面,就能叫出她的来历来,脑中更是有个声音在呐喊,上辈子就是这个人害了她,害得她名声尽毁,后半辈子惨淡凄凉度日。

    “你看,这倒春寒也是厉害的很,二婶这不是怕你一个人睡的着了凉吗?”那面目模糊的女子说着,快步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

    宋时雨横跨一步,死死的挡住了门。

    “怎么,二婶以为我屋里藏了人?二婶以为我跟二叔一样,寡廉鲜耻?”

    “大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能这样诋毁长辈!你二婶也是担心你!”

    “就是就是......”

    “诋毁?看来二婶是觉得二叔的妾太少了,侄媳妇明儿再给二叔多送几个。”

    面目模糊的女子气的嘴角直抽。

    宋时雨冷着眼扫过这群人。

    每一个人似乎都长了同一张面孔,但仔细看下来却又各有各的不同。

    她们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再说着什么,但宋时雨仔细的听下来,却始终都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

    头疼欲裂的感觉再度如潮水袭来。

    宋时雨抱住了脑袋,蹲了下来。

    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心中呼唤她。

    宋时雨,这是梦,不要怕,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宋时雨,这是梦,快些醒过来。

    “啊......”宋时雨陡然坐了起来,浑身冷汗淋漓,浸透了衣裳。

    她抬眼环顾四周,榕树巷李家的宅子,让她心安又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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