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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险些摔死了

    子时刚过,夜色深沉,武德司衙署里一片静谧。

    李叙白倏然睁开双眼,盯着黑漆漆的横梁愣了会儿神。

    听到外头只有高低嘈杂的蝉鸣声,没有半点人声,他猛然坐了起来,拉开门,蹑手蹑脚的往甬道尽头走去。

    甬道深幽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高墙耸立在黑夜里,这甬道越发的逼仄了。

    李叙白身形如风,飞快的掠了过去。

    甬道尽头的高墙还如之前一样耸立着。

    李叙白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将飞爪扔上墙头,牢牢的扣住。

    已经有过一次攀爬的经验了,李叙白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顺利,用了很短的时间便上了墙头。

    他没敢贸然露头,只是藏在暗影里望向四周。

    四角的望楼里灯火通明,每座望楼里都隐约可见两个司卒的身影。

    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其中一座望楼里便会闪现一道强光,把整个武德司衙署扫射一遍,不管这里藏着什么,都一览无余。

    这四座望楼就这样整夜交替着,简直是严防死守,水泼不进针扎不进,让人难以找到漏洞。

    李叙白很有耐心,在暗影里足足趴了一个时辰,终于将望楼闪动强光和司卒换岗的规律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李叙白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其实就是十到十五分钟,也就是说,两次强光照耀之间,武德司衙署会有十到十五分钟的黑暗时刻。

    他的机会,也只有这十到十五分钟。

    如果他不能在十分钟之内找到入口,顺利进入架阁库的顶楼,并且将入口恢复原状,那么,就等着在房顶被射成筛子吧。

    李叙白稳了稳扑通乱跳的心,眯了眯被强光刺激的酸涩无比的双眼,在强光消失的一瞬间,他以迅雷之势约上了墙头,随即攀援到了高高的屋脊之上。

    武德司的屋顶上铺的都是又薄又脆,只有巴掌大的黑瓦,且黑瓦的表面上还刷了薄薄的一层清油。

    这样的黑瓦一来可以防水,二来就是人一旦爬上屋顶,那黑瓦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管人的动作如何轻缓,那黑瓦都格外容易被压碎。

    碎一块黑瓦,紧跟着就会碎一片,而那清脆的破碎声便会以燎原之势,响彻整个屋顶。

    李叙白趴在隆起的屋脊上,回忆着宋时雨对他吐露的一切,他不敢有半点大幅度的动作,唯恐碰到任何一片黑瓦,最后就像在屋顶点了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

    那他就不用等着人来抓了,自己了断了比较痛快。

    李叙白在屋脊上趴了片刻,按照宋时雨教的法子,一寸一寸的往前挪。

    幸而宋时雨所说的那个隐秘的入口离屋脊并不远,李叙白按照她说的法子,没费多大力气就爬到了地方。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用时,格外怀念起前世的手表。

    在这个时间全靠估计的时代,有一块手表该是多么逆天的存在啊。

    那才是老天爷赏的金手指!

    那处隐秘的入口就在屋脊最高的地方,也是同样的几块黑瓦,只是这几块瓦是粘合在一起的,而打开的地方押了一把黑黢黢的机关锁,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李叙白眯着眼睛,凑近了锁眼儿。

    据宋时雨所说,这把机关锁每两个月就会换一把,算算时间,再有一日,这把锁就要废弃了。

    这种机关锁,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若是用蛮力破拆,锁里暗藏的机关便会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用来示警,而与此同时,锁眼会激射出数枚毒针。

    李叙白自认没有那么好的身手,能够在这处处危机的屋顶上,躲避开那些毒针。

    他强记下机关锁的样子,算了算时间,蹒跚着往下退。

    刚刚退到屋檐处,一束强光陡然从他身后的望楼激射而出。

    李叙白的心头咯噔一下,根本来不及多想,一览无余的屋顶上也根本无处躲避,他咬着牙往甬道尽头的那堵墙上一扑。

    双手死死的抠在了砖缝里,身子紧紧贴在墙上,一动都不敢动。

    那道强光几次在甬道中扫射而过,都没有发现李叙白的身影。

    李叙白如同一只壁虎一般,双手牢牢的扒着转缝。

    可他到底力气有限,手指头被粗粒的砖石划破了,磨得生疼。

    身子沉甸甸的晃了几下,他手一松,如同落叶一般重重掉了下去。

    李叙白心里顿生不祥之感。

    他还年轻,这样摔下去应该还是个全乎人吧。

    就在李叙白掉下去的同时,那道强光也跟着消失了。

    李叙白咬着牙在半空中调整了下姿势,双手一阵摸索,竟然一把抓住了挂在墙头上的腰带。

    轻飘飘的腰带在半空中晃动了一下,李叙白整个人重重的砸到了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那一瞬间,李叙白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散架了。

    他顾不得察看自己伤到了什么地方,忍着浑身剧痛,抓着腰带,一点一点的落到了地上。

    脚刚一沾地,膝盖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咧着嘴,“嘶”了一声,拖着伤腿,咬牙切齿的挪回了茶水间。

    李叙白已经没有力气爬到窄榻上了,就地躺在了地上,也没敢燃灯,摸黑脱了衣裳。

    茶水间里黑蒙蒙的,李叙白根本看不清楚自己的伤势如何,他只能凭着感觉在身上一阵乱摸,摸到哪疼,就在哪抹一点二花白矾酒,一直将疼痛之处搓的麻木了,热腾腾的感觉像是在冒火,他才停下手,去检查自己的膝盖。

    好在膝盖也只是碰撞伤,并没有上到骨头,按照李叙白前世的说法,应该就是肌肉损伤了。

    他如法炮制,将二花白矾酒抹在膝盖上,用力来回揉搓。

    片刻过后,膝盖上冒出火辣辣的感觉,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太大的伤,便将一切归于原位,艰难的爬到窄榻上,眯着眼回忆今夜的发现。

    留给他翻墙,打开机关锁,进入五楼的时间并不宽裕,最难的步骤就是开锁。

    强行破开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叙白心头一动,明日,是换锁的时候。

    他是不是有机可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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