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下孩子不是因为季司宸。
“你知道在那么渺小的希望中我能看到人生还是彩色的那一刻我有多眷恋这个世界,我努力的练习发声,六年时间我觉得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你知道她第一次跟人打架我有多害怕吗?”
桑榆晚扯扯唇角,“我怕她基因里带着暴力倾向,我怕她和季司宸碰面,我怕她变得更加暴力。”
“我不知道离婚为什么能这么难。”
“也不知道在你们眼中我是有多卑劣,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你告诉我,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自私?”
桑榆晚几乎全是吼出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
“他讨厌我,恨我怪我……是我破坏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机会,是我耽误他让他错过了喜欢的人,可我也被你们辱骂了这么多年,总该扯平了吧!”
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再也不会期待任何的回应。
诉说着这些年来,她过的也不好。
可是她有错吗?
在别人的嘲笑声中度过,她已经不想在回忆起那些心酸。
季悠然和伍川听了她一番的控诉,包括姗姗来迟的乐宁和周景延,都被她说的话震惊在原地。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过的有多苦。
这六年里她过的都不及那三年苦。
她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却因为一场火灾彻底变了命运。
被羞辱,被谩骂,流产,被看不起,被逼着下跪……
这么多人都在欺负她。
包括她喜欢的——季司宸。
伍川出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桑榆晚,你说你喜欢季司宸?”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问她都带有疑问。
“你喜欢他,还是只想着等他醒来与你去离婚?”
桑榆晚抬手抹去即将掉落的眼泪,“不喜欢,早就不喜欢了,我高攀不起也等不到,我就不要了。”
她早就告诫过自己,再也不要喜欢季司宸,以前喜欢那是以前的事。
至少现在很确定,她不喜欢了。
伍川问:“如果我说他也喜欢你呢?”
桑榆晚扯扯嘴角,觉得好笑,“不需要他喜欢,我不配。”
有史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季司宸喜欢她。
天塌下来他都不可能喜欢自己。
而且她不稀罕。
“这些年司宸一直在找你,我感觉他都快变成疯子了,他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伍川顿了顿。
想着要不要说,季悠然在这他其实不太想提,可是又怕以后没机会让桑榆晚知道。
犹豫了几分钟,他想还是说出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病了。”
以前有很多事他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只在桑榆晚和季司宸滚到一起后对她说过难听的话吧!
怎么可能会看不起她是一个哑巴,当年被季司宸知道他说桑榆晚是个哑巴,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打又打不过,之后他就没有再提过哑巴这事。
要是后面他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他可以道歉,要是不满意,他能把老谢也拉过来道歉。
“跟我有什么……”
“狂躁症,”伍川说话盖过她的声音。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很难以置信吧!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吗?”
桑榆晚不做声。
伍川自顾自回答:“你们结婚的第二年,我觉得他变化很大,准确来说是从你们结婚第一年开始,我不知道你们在家都有过什么矛盾,但他这种情况绝对是很少出现的。”
“有几次我故意问过你们之间的事,他很烦躁,正常人不会是他那样的反应,一次两次我没放在心上,次数多了我就去问过医生。”
季司宸是不可能去医院检查的,他想了很多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医生见到他,也确诊了。
这事他连季司宸本人都没说过。
“如果再等个一两年,我想他能把自己折磨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桑榆晚不知道狂躁症属于什么,潜意识里觉得不是多好的词。
能把这个名字和暴力联系到一起,她想肯定是很糟糕。
“那不是因为我,”她只是轻飘飘道。
季司宸的反常肯定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自己没得到喜欢的人。
不过是想着报复她而已。
不可能爱她的。
绝对不可能!
伍川嗤笑一声:“好,不说这些,桑榆晚,你说你不怪司宸没有救你母亲,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说,你却选择了沉默。”
那个时候的桑榆晚母亲去世,她将所有的怨气撒在季司宸身上。
口口声声怪他没有救母亲。
今日却说没怪过,也没恨过。
可当事人躺在病床上听不到!
“你一定没有见过司宸当年救你之后溃烂的后背吧!这么多年过去,他有没有和你解释过为什么没有救出你母亲?”
“我想肯定是没有的,那个时候他觉得你在恨他,你不在乎。”
桑榆晚:???
什么意思?
伍川也解释不出来,他没在现场。
只知道季司宸救了桑榆晚,最后救护车赶到他却不见踪影,过了两天他去医院陪着嗓子被大火熏过的桑榆晚。
直到她母亲去世那天,到下葬,到桑榆晚终于支撑不住晕倒。
那一天季司宸背上被鲜血覆盖。
当时谢忻骂了他一顿他才去处理伤口,衣服剪烂的那一刻,露出的是被大火烧伤的痕迹,伤口惨不忍睹。
那可是火烧的,推算他陪桑榆晚的时间上来看,只有消失的时候去让人做了简单的上药包扎。
那么多天该有多疼。
他全是忍过来的。
桑榆晚不可置信,她那个时候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眼中只有母亲,她说话也变得很费劲。
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季司宸背上有伤,之后没发现也没听说,结婚后她也没有机会见到他的后背。
桑榆晚深呼一口气,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重要,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救了我,身上留了伤疤,我现在用命来还他可以吗?”
她已经不知所措,不知该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