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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4章 金主爹好像掉眼泪了

    周玉池拍拍殷芷的后背安抚她:“好了殷小姐,我回头再带你去别的地方挑选钻戒。”

    转而又与殷长烬客气说:“原来这枚戒指是殷总拍下来的,难怪,京城有如此雄厚实力的,除了殷总,别无旁人。”

    殷长烬冷冷道:“这是我送给夫人的婚戒,夫人是我此生唯一的伴侣,区区两百亿又算什么,我既然娶了她,把我全部身家都给她也无妨。”

    为什么感觉殷长烬这话说的,有点给我拉仇恨……他的身家,他的亲爹和四叔还惦记着呢!

    再去看殷立疆与殷志国的脸色,如我所料,黑得像锅底。

    周玉池笑笑,目光深深地望向我:“看来,殷总对栀栀很不错,栀栀在殷家没有受委屈。”

    我:???

    这是能说的吗,我们好像并不熟。

    殷长烬暗暗攥紧我的手,语气淡淡:“这就不劳周总费心了。”

    一旁的老太太见饭桌上气氛压抑,举起高脚杯笑着转移话题:

    “好了,今天玉池是来和老四两口子商量订婚的事,别的暂且不提,玉池,长烬,来喝一杯。”

    周玉池微笑着拿起酒杯敬老太太:“奶奶,请。”

    不过,周玉池身边的殷芷好像被气过头了。

    殷芷脸上没有血色地捂着肚子,痛苦皱眉,察觉到不适起身要离席:“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周玉池体贴跟上:“我送你。”

    而她们转身离去时,我却看见,殷芷身上散发着浓浓黑气……

    是那东西发作了。

    不出意外,下一秒,殷芷臀部裙子渗出了血色……

    殷锦书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惊恐地疾声喊住殷芷:“姐,血!”

    “血……”夏子荷慌了神,着急脱下自己外衣小跑过去。

    殷芷不明状况地伸手摸了把,颤巍巍地将手掌拿到眼前一看,顿时心虚的身子一歪,靠进周玉池怀里:“血、怎么会、这样……”

    夏子荷手忙脚乱地把外衣遮在殷芷的裙子上,周玉池扶住殷芷怀疑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请大夫?”

    殷芷激动拒绝:“啊不!不用!我只是、只是生理期……对不起,我失态了。”

    一把抓住夏子荷胳膊,殷芷颤抖着打发周玉池:“玉池,你别跟过来了,我妈照顾我就成……我没事,我好好的,我上去换身衣服!”

    “那好,要是收拾完还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周玉池儒雅地将殷芷交给夏子荷,夏子荷搂住虚弱的殷芷连连答应:“好,周少你别担心,芷儿向来身体弱,躺下休息一两个小时就恢复了。”

    说完,撑着步子踉跄双腿发软的殷芷离开了小宴会厅。

    佣人们快速用抹布清理干净殷芷在宴会厅地板上留下的血迹,殷立疆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憋着怒意,招手让周玉池回来:“玉池,来,和我再喝两杯。”

    周玉池礼貌地顺从坐下,接着向殷立疆敬酒:“殷伯父,请。”

    可惜,两人一口红酒刚下肚,坐在我身边的老太太忽捂着胸口痛苦地一头栽在了餐桌上。

    “奶奶!”

    “妈!”

    殷家人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全都围到了老太太身边,殷立疆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喊人:“来人啊,刘医生呢,让刘医生赶紧过来!”

    我离得近,迅速伸手往老太太脖子上试了试,“是心脏病复发了。”

    殷立疆恼火的用力拍开我手指,眼神狠戾地瞪我,斥责道:“你算什么东西!别碰老太太!河书,过来帮忙扶你奶奶回去。”

    我着急阻拦:“不行!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移动,会出事的。”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不移动,就让老太太趴在这里吗?”

    殷志国面目狰狞地指着我大吼:“耽搁了老太太的治疗,要是老太太出什么事后果你担得起吗!”

    我见殷河书就要上手挪人了,先一秒按住殷河书胳膊,坚持己见据理力争:

    “我懂医,刚才我试了奶奶的脉象,奶奶现在情况很不好,如果胡乱移动会导致老人家受不住,有性命之危的!”

    “你懂医?你一个乡下野丫头懂什么医术,即便会点皮毛也不能拿老太太的性命开玩笑!你让开!”殷志国扯开我胳膊,猛一用力把我甩得重心不稳后退两步撞进殷长烬怀里。

    殷长烬扶住我的腰,冷脸护着我,不悦的看向殷志国殷立疆兄弟俩。

    殷家的家庭医生很快就拎着急救箱到达现场,拿出听诊器,将老太太粗略检查一遍后,冲殷立疆摇了摇头:“老太太情况不容乐观,老殷总,还是尽快送医院吧,老太太这次发作得太急,恐怕凶多吉少。”

    医生话刚说完,蒋燕就夸张地哭嚎了起来:“哎呀妈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可不能抛下我们这一大家子独自去了啊,你走了河书与锦书怎么办啊!”

    殷锦书还是个不经事的小姑娘,逢上这一幕,胆小的无助哭起来。

    “奶奶,奶奶你可不能有事啊!”

    殷河书神情严肃地说:“我去调车,现在送奶奶进医院。”

    “现在去医院已经晚了!”生死关头我也不敢耽搁,再次向殷立疆请求:“爸,我有办法让奶奶醒过来,你让我试一试。”

    殷立疆仍旧不肯给我机会,一口拒绝:

    “你给我滚!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嫁到殷家就是家主夫人高高在上,可以自以为是了,让开!再耽搁时间,我妈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我见拦不住他,一时情急的口不择言:“奶奶这个情况怎么能移动!你这样会害了奶奶的,她可是你亲妈!”

    “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殷志国帮腔讥讽道:“别以为会点蒙骗人的小把戏就天下无敌了,要闹也得分场合,亏老太太平日里那么疼爱你!”

    “就是。”李月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江湖骗子罢了,凤家都嫌你丢人不肯认你,能有什么本事,还能起死回生不成?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眼见趴在桌上的老太太气息越来越弱了,我心急的昂头,把最后希望寄托在殷长烬身上。

    “长烬,你信我!”

    殷长烬怔了下,搂在我腰上的手臂无声收紧,片刻,深情凝望着我,沉声道:“我信。”

    话音刚落,他一个手势,守在小宴会厅外的保镖们便冲进来迅速控制住在场所有人,把殷立疆与殷志国从老太太身边拉开。

    殷志国怒目圆瞪的嚣张破口大骂:“殷长烬!你疯了,你这是在杀人!”

    殷立疆气到老脸发青:“孽障啊!”

    殷长烬没搭理旁人,松开我的腰柔声和我说:“去吧,不要有心理压力。”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走到老太太身后,从口袋里拿出针包,拔出一根细长银针。

    紧接着在众人注视的灼热目光下,快刀斩乱麻地将针插入老太太脖后穴位里——

    并指用力点了老太太背后几处阳穴,我再次抬掌按在老太太后背,用内力帮她疏通心脉……

    不过,在我帮老太太治病时,我无意看见……老太太脖后皮肤上,有条黑线……

    又是邪术。

    这些歪门邪道频繁出现在殷家,以前只是对付殷长烬,现在连老太太都不放过了。

    我咬牙加重掌心内力,手掌猛一往老太太背上按压,老太太立即一口气上来,提起脊背。

    我随手把银针拔出,大功告成后退两步。

    老太太也总算从昏厥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哎呦,我的心脏啊。”

    “妈,你醒了,你终于好起来了。”殷立疆推开挡着自己保镖冲过去,心疼地握住老太太手,“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妈你……哎!”

    老太太皱眉深呼两口气,拍着胸脯安抚殷立疆:“没事,妈没事。”

    殷志国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嘟囔:“怎么可能,她还真有本事起死回生……”

    “奶奶你吓死我了。”殷锦书呜咽地凑过去,扑进老太太怀里抽泣,老太太慈爱的抚了抚殷锦书脑袋,“没事了乖孙,奶奶这不是缓过来了吗?”

    殷锦书乖巧地抹去脸上泪痕,拉着老太太的手帮我邀功:

    “奶奶你这次能转危为安,都是嫂子的功劳,是嫂子用针扎了你的穴位,然后又用很厉害的法术把你救醒的!”

    “原来是栀栀啊。”老太太和蔼地朝我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满眼欣赏的夸赞:“我就知道,栀栀很聪明,很厉害。奶奶真是没白疼你!”

    我温柔笑笑:“奶奶你没事就好。”

    余光留意到那家庭医生被殷志国偷偷打发了出去,看来,老太太身上的东西,和他有关没跑了。

    晚上九点,我洗完澡穿好睡衣躺在床上刷附近的娱乐八卦小视频。

    殷长烬沐浴完出来,身上换了件干净且染着淡淡茶香的墨色衬衣。

    也真难为他了,为了迁就我连晚上休息都得穿着衬衫与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老板,奶奶身上也被下了邪术。”我边刷着搞笑视频,边和他说话。

    他扣好衬衣的扣子,平静地嗯了声,“夫人觉得,是谁做的?”

    我坦言交代:“应该和殷志国殷芷脱不了干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明白地爬起来,坐在床上琢磨道:

    “他们用邪术害你,是因为你是殷家的实际掌权者。你死了,你的财产就能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就能不劳而获,踩着你的尸骸过上荣华富贵,万人之上的好日子。

    但奶奶又没有挡他们的道,奶奶身上更没有值得他们觊觎的东西,他们干嘛要对奶奶下手啊。

    而且,你爹看起来还是很亲近孝顺奶奶的。殷志国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收拾好,走过来掀开被子,与我躺在一张床上。

    “我知道原因,你想听么?”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睡过去。

    我习以为常地听话往他身旁一倒,枕着他的胳膊兴致正浓,“要听!”

    他单手拎起被子罩住我,把我往怀中搂近些,压低嗓音徐徐讲述:

    “我是长房长子,一出生就被祖父寄予厚望,我自小是跟在祖父身边长大的。祖父并不怎么喜欢父亲与四叔,祖父看中的,是二叔殷建恒。

    可偏偏二叔英年早逝,我祖父遗憾至极,剩下三房也就只有我父亲大房还像话,三叔风流张狂,四叔一肚子坏水还没脑子,至于我父亲,我祖父对他的评价是城府太深,心思太重,心狠手辣。

    但我祖父又说,成大事者哪一个手上没有沾过脏东西,想掌控整个家族,必须得我父亲这种有胆有识还有手段的人来。

    原本我祖父已经说服自己培养我父亲做他的接班人了,可不久,他突然查出二叔的死与殷立疆有关。”

    我聚精会神地听他讲殷家秘闻,咬着手指头追问:“你二叔是殷立疆害死的?”

    他拍拍我的后背:“算是吧,二叔有哮喘,当年发病就是因为殷立疆在二叔的食物里动了手脚。”

    我不由感慨:“殷立疆是个狠人啊!”

    他说下去:“可惜那时祖父也清楚,殷家这些子辈里,只有殷立疆可堪重任。

    真把殷家交给三叔或四叔,恐怕百年基业用不了多久就被败光了。

    为了大局着想,祖父被迫继续培养殷立疆,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然而殷立疆害死二叔这件事始终是祖父心头一道伤,打那以后祖父虽然事事偏袒殷立疆,却一直不肯给殷立疆好脸。

    我三岁那年,祖父突然把我抱去了他的院子里,开始带我学着经商算账,几年后,他发现我脑子比殷立疆好使,且对他听话孝顺,祖父就起了把殷家交给我的心思。

    祖父离世之前曾立下遗嘱,要把他手里几处旧产业全部交给我继承,但碍于我年少未成年,那几处产业就暂时交给他的心腹打理,遗嘱上说,等我结婚,那些产业就要全部归还给我。

    在此之前一切听奶奶的安排,遗嘱也在奶奶手里。奶奶耳根子软,前几年殷家落败,殷志国与殷立疆哭着去找她索要那些产业维持生计,她给了。

    但由于遗嘱上白纸黑字写明了那些公司产业属于我,所以就算他们把产业要走,也只能算代理。”

    “所以殷志国对奶奶下手,是因为……那些产业,他不想归还?”

    我思考一阵,说:

    “遗嘱是等你结婚了就要把产业还给你,你这回,误打误撞真和我结婚了,他们应该更害怕你把那些产业索要回来吧?

    他们该集中火力对付你才对,伤害奶奶是不是有点南辕北辙了?”

    他阖目,呼吸沉重:

    “遗嘱在奶奶手里,当年祖父立遗嘱,奶奶是见证人。奶奶虽说溺爱自己的儿子,但也是有原则的人,祖父留下的话她不会违背。

    奶奶把那些产业的使用权交给了殷志国与殷立疆,可公司的最终决策权还在奶奶手里,殷志国是害怕奶奶想起这一茬,要把产业还给我。

    换而言之,他们要想把那些产业霸占为己有,最先须得解决的,就是奶奶。”

    我埋头往他怀里缩了缩,借他的体温保暖:“豪门无父子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为了钱连自己亲生母亲都算计。”

    “栀栀,生在我们这样的家族,是没有亲情真情可言的。”他语气消沉。

    我枕着他的胳膊低声安抚:“没关系,殷总,至少我不会算计你。”

    他抬手撩开我额角的碎发,吐息温热:“我知道。”

    他拍拍他的肩膀,“那你要把祖父的遗产要回来吗?”

    他说:“当然,只是现在,我想看看殷志国他们会为了钱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咬了下嘴唇:“我给你的符你有没有听话随身携带?”

    他嗯了声:“有。”

    “那就行。”

    他沉默良久,忽然问:“栀栀,你还没给我讲过你小时候的事。”

    我裹紧身上的被子唯恐寒气浸体,“我小时候……没什么可讲的。我的童年很灰暗,过得并不如意。”

    他的手覆在我后脑勺上,哽了哽:“是不是很苦?栀栀,有没有什么人对你失过约,让你伤心?”

    我闷头趴在他胸膛上回忆一阵:“有。”

    “嗯。”

    “我刚记事那年,有个经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他是个病秧子。他本来不是我们村的人,只是他妈妈为了给他治病把他带到了我们村的神婆家里暂住。神婆每天都给他熬很苦的中药,他喝得上火,总是发脾气。

    正好那段时间我爸总让我去神婆家买纸钱与黄表给我妈做五七,神婆家旁边有棵特别大的枣树,我每次过去都会顺路去捡树下落的枣子,有次我捡枣,突然听见附近有人在呼救,我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男孩摔进了土坡下的水沟里。

    他太虚了,摔进去就爬不上来了,我就跑下去把他从水沟中拽了出来。然后,我俩就认识了,成了好朋友,他那人啊,少爷脾气,喝药总喊苦,我就约他每天喝完药在枣树下相见,给他洗枣子吃。”

    他把我往怀里搂紧几分,哑着嗓子浅浅问:“然后呢?”

    我继续回忆:“然后我俩天天在一起玩,他妈妈不让他乱蹦乱跳,我就带他去爬树抓野兔子,自从我俩玩熟了,他每天都全身脏兮兮地回去。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有一个多月吧,后来,他妈妈要带他回去了……他和我说,还会来找我。我等了他很多年,到现在也没见过他。”

    说起这件事,我心里莫名酸疼了起来。

    从记事起,我爸就总是打我,他是第一个给我擦着药,告诉我总有一天会带我远离望仙村的人。

    但自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

    不知道为什么,越想心越疼,眼眶还不自觉变得湿润,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失约了,你生他的气吗?”他压抑开口问。

    我摇头,心情低落地闭上双眼:

    “两年前我去他的村子找过他,他家邻居告诉我,他好几年前就去世了,是重病身亡,也许他想过去找我,只是他身体太差无能为力。

    如果我能早点主动去找他就好了,至少能送他最后一程……也不知道隔了那么多年,假如可以再见他还能不能认出我。

    或许认不出了吧,不过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后面的话更像是我的自言自语。

    他搂在我身上的一双手臂收得太紧,勒得我都喘不过来气了,我难受地推推他:“金主爹你要把我勒死了!”

    但下一秒,我竟感觉到,一滴冰凉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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