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酿推门走进蓝大婶的家,顿时就被那些树皮画吸引住了。那真可谓是,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李行酿一边欣赏,一边震惊,于是随口问蓝大婶:“蓝大婶,你喜欢收藏树皮画吗?”
话说,蓝大婶身材不高,身形消瘦,蓝色的方巾,裹着脑后的发髻,虽然精神矍铄,但是两鬓已经斑白了。蓝大婶听到有人询问树皮画,渐渐的止住了笑声。哦不,渐渐的止住了哭声,然后说道:“那些画可不是俺收藏的,是俺农闲的时候自己鼓捣的。”
李行酿听到后,更加震惊了:“这些画,都是你自己弄的呀?!”
“嗯呢,都是俺自己弄的。”
妇联干部见蓝大婶拙嘴笨腮的,于是赶紧给扶贫干部推荐:“李干部有所不知,蓝大婶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她家有祖传的制作树皮画的手艺,还在省文化节展览过呢。”
“哦哦哦!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了不起了不起。”
紧接着,李行酿很热情的,跟蓝大婶攀谈起来:“蓝大婶是哪儿的人呀?今年有六十了吗?大叔怎么没在村子里呀?是进城务工了吗?蓝大婶有几个小孩儿呀?小孩儿成家了吗?家里有几亩地呀?就蓝大婶一个人种吗?每年的收成怎么样呀?一年下来能赚多少钱呀?”
别看都是一些琐碎的话题,但是!李行酿每天都要像这样,挨家挨户的,不厌其烦的,问很多遍。
“你问俺呀,俺就是咱们下虎子村的人,俺娘家不姓蓝,俺家老头子姓蓝,一来二去的,村里的人就都叫俺蓝大婶了……”
说着说着,李行酿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问蓝大婶:“据我所知,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每年有八千块钱的补贴,蓝大婶拿到了吗?”
从表情上看,蓝大婶有些惊讶,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妇联干部伶牙俐齿的,急忙接过了话茬:“村子里面的事儿多,还没来及发下去呢。这不,前些日子还说,惦着等过年的时候再发,图个喜庆。”
“哦,是这样啊……”李行酿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蓝大婶:“那去年的补贴领到了吗?”
妇联干部不说话了。蓝大婶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弄这个,国家还给钱啊?”
“给钱。这叫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李行酿微微一笑,从书包里面,把苏秘书给他的钱拿了出来,当众数了八千块,交给了蓝大婶,然后又嘱咐妇联干部:“我先把去年的补贴发给蓝大婶,今年的钱,等过年的时候,一定要想着发哦。”
妇联干部见李行酿把非遗的钱给了蓝大婶,感觉有些尴尬,但是马上就换了一副表情,一脸感动的带头鼓起掌来:“啪,啪,啪……”围观的村民们先是愣了愣,然后也稀里糊涂的跟着鼓起掌来。
只有方敞没有鼓掌,而是有些担忧的站在旁边:“李干部,老虎总在村子里面溜达,让人心里不踏实呀,说不定哪天饿急了,就会吃人的。咱们得合计个办法呀。”
“我估计是因为疫情防控的原因,在村子里面溜达的人少了,所以老虎就跑到村子里面来了。”李行酿说着,指了指门外:“三位警官就在外面,回头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关键时刻,妇联干部给出了个主意:“咱们在村口给老虎放一些吃的,老虎吃饱了,就不会吃人了。”
关于老虎的事情,一点儿没扯皮,村干部们开会研究,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就在村口那间废弃的公厕里面,定期给老虎准备一些食物,比如放两只鸡,或者栓上一头羊之类的,费用呢,完全由村里出。喂老虎的工作,就交给了公厕管理员方敞。
你别说,这个办法还真行,村口那间废弃的公厕,变成了流浪虎的家。
从蓝大婶家出来的时候,星星都亮了。李行酿开着奔驰,车上坐着三个更加疲惫不堪的警察。然而,此时此刻,裘柠俊一点儿都不困。
星光滋润着乡间小路,同时也滋润着小路两旁,干枯的树木。李行酿心事重重的开着车,窗外的风景映在玻璃上,并且以奔驰相同的速度,飞快的向后倒退。
裘柠俊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的,注视着窗外的风景,脸上的表情特别深沉。在下虎子村经历的一幕一幕,就像小视频似的,在车窗上播放着。
谢振国有些困了,不停的打着哈欠。车厢里面的气氛,并不紧张,但是却有些压抑。
突然!
裘柠俊来了一句:“吉临啊,关于蓝大婶家的案子,你怎么看?”
郭吉临松了松卡在脖子上的衣领,然后习惯性的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想,吃掉蓝大婶家的羊的老虎,与吃掉胡大哥家的鸡的老虎,应该是同一只老虎!”
“为什么?就不会是另一只老虎吗?”听见郭吉临的推论,谢振国顿时就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