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都会犯错。
但重要的是,知错就改。
尤依不介意宁凡有这种济世救人的思想,毕竟这一世的他也是才接受了末世降临的事儿,尤依允许他有些莫须有的同情心。
可她不一样,经过上一世的磋磨,尤依早就看惯了人情冷暖。
如果那些人在上一世哪怕对自己掏出一丁点的善意,尤依最后也不会沦落到成为任人杀之的实验小白鼠。
她不是什么伟人,也不会把不相关的人放在眼里。
面前这个人,是救过自己的,所以尤依能容忍宁凡的小情绪。
只是,如果宁凡非要做个圣父,拦她的路,那就别怪尤依狠心。
机会,是留给聪明人的。
反抗的力气松懈,宁凡沉吟片刻,缓缓道。
“在丧尸入侵前,不惊扰季家的情况下,我如果能偷偷带你进林场,你可以跟着我去吗?如果……”
一声叹息,男人眼睛里的光悄然熄灭,“如果我做不到,季家的生死我也多余去管,像这样的无理要求,以后我决计不提……可以吗?”
这是一场赌局,一场有关人性的豪赌。
死性不改。
尤依白眼快翻上天,想不明白宁凡怎么就这么博爱?
可她能听得出宁凡的卑微,尤依还是沉默了。
会不会,在上一世,自己能得到宁凡的救治也是出于男人这种思想?
在不打乱计划的情况下,尤依还是乐于用事实一巴掌打醒宁凡的。
于是同意道:“好啊,只是你一个人在外面跑也不安全……”
尤依松开对宁凡的钳制,瞟过躺床上美滋滋看热闹的犼,“犼,你去帮帮宁凡,丧尸出没在林场,确保他的安全。”
宁凡眼睫微颤,尤依嘴上派犼跟随,表面保护,实则监视。
但眼下救人之事迫在眉睫,宁凡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犼看足了热闹,跳下床,走到宁凡身边。
“跟吾走吧,食物。”
说着,犼挑着按下门把手,脑袋顶着门出去了。
宁凡的脸色青白交加,跟在犼的身后。
看见男人脖颈上那道明晃晃的血痕,尤依提醒道:“记得把伤口处理下,丧尸的嗅觉灵敏,会率先攻击有血腥味的人。”
“知道了。”
宁凡嗡声回道:“我今晚就去林场探查。”
房门被关上,尤依直接扑到了床上。
自打末世来临,天象聚变,她就没再休息过,可经历了宁凡的事儿,萌生出的困意也瞬间消散。
尤依披上外披,出门散心。
古宅的宁静让尤依颇为放松,尤依顺着石子路欣赏沿途的花,云雾密集,红光未散,花朵娇艳欲滴,在诡异的光照下更显娇媚。
也是很久,没有像这样随心的走走了。
上一世,尤依被困在研究所多年,每日除了实验的病床,尤依能活动的范围只有小小的监牢,除此之外,研究员还在她的脚腕和脖颈绑上阻断异能的铁链。
重生归来,她一直在为末世的事儿奔波,也没享受过片刻欢愉。
尤依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柔嫩的花瓣。
瞬间,花骤然枯萎,枯黄的花瓣散落掉进了泥里,只余花蕊蔫巴巴的挂在花茎上。
尤依心生怪异,又检查了下旁边的几束花。
无一例外,花朵外表盛放,可只要微微触碰,都会看到枯萎的蕊心。
尤依眉头紧锁。
花朵凋零无非两种原因,一是土质,二是水源。
究竟是哪出现的问题?!
心里提防,一个可怕的想法如雨后春笋在尤依的心头疯狂滋长。
如果是土质原因,还好说,如果是水源……
尤依想到在季家堂中喝下的那碗茶。
“在赏花?”
身后传来温润的男声,尤依猛地抽回神,警惕的转过头,季景年在石子路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男人一笑,就连周边的花儿都失了颜色。
“季家难得来了客人,能到我居所附近的更是少之又少,尤小姐怎么来了这么偏僻的地方?”
尤依起身,望向男人,为表礼貌,季景年推着轮椅,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艰难前行,向着尤依的方向行去。
好歹是季家的少爷,身体不便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可想而知季景年在季家的地位,尤依想要套话,装作热情的凑近。
“我来帮你推吧,季少。”
“啊——!”
轮椅被凸起的石子绊住,季景年不受控的向前方跌去。
尤依眼疾手快,瞬间接住摔下轮椅的人。
落入馨香的怀抱中,季景年有瞬怔愣,猝然抬起头,绯红蔓延至耳畔。
“抱歉,尤小姐,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对上那清澈迷人的眼,尤依瞬间闻到一股茶香,扬唇,“怎么会,季少太见外了,这石子路不平,我送你回去吧。”
“有劳。”
将人扶回去,尤依绕过季景年身后,推着轮椅。
曲径通幽,越向深处走去,尤依越觉得清冷,几棵老树做点缀,在怪异的红光下,变得有些阴森。
不远处,一口水井吸引去尤依的目光。
尤依装作无意的惊讶道:“水井?难道季家现在吃水井里的水?”
“一部分吧。”
季景年苦笑,“伯父觉得井水寒酸,平日用的是当天空运过来的盛泉,待客的水更是存好的夸迪克里斯塔洛。”
平常喝的矿泉水五千一瓶,待客的水更是高达四十万。
连矿泉水都如此奢靡,季景松那个傻子还有脸说她败家?
季景年看不到尤依冷下的脸,只听到身后调笑的语气,“你们家的花儿不会也要用这种矿泉水吧?”
“怎会。”
季景年摇摇头,“季家的花和林场的树都是用井水浇灌的,有的时候佣人也会咳咳……”
树叶沙沙作响,季景年裹紧身上的毛毯咳嗽了几声。
尤依套到了答案,按照季景年所指的方向加快脚步,将人送到了门口。
“起风了,季少快进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辛苦尤小姐。”
季景年含笑目送尤依离开后,才走入院中,关上门。
“啪嗒——”
轮椅不小心碰倒放置在地上的木桶,屋内的人听到声音,连忙跑了出来。
“少爷!您去哪儿了,我找您半天了!”
佣人拿着毛毯披在季景年身上,推着人进了卧房。
“对了少爷,老爷那边送了几瓶好水来,我用它给您……”
“倒了。”
季景年卸下往日的温和,视线与佣人惊愕的目光交汇。
“倒了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