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姜川此言，宛若平地惊雷。
在场文武百官，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如何思考。
如果说，秦王此前，只是大逆不道。
但眼下这话，已然等同于公然造反了！
而明姝此刻俏脸一凝，美眸死死地看着姜川。
她从未想过，殿下竟然会对她说出这般话来。
要知道，她乃西晋公主的身份，至今从未告诉过殿下，而这也就意味着，其实她的身份，殿下早就知道的，而且一直记挂在心。
明姝眼眶泛红，心下泛起一阵涟漪。
当年，她为殿下所救，那时候便暗暗发誓，此生除却复国，唯愿终身侍奉殿下。
她又何曾妄想过，成为殿下的女人？
“只要你告诉本王，你想要，这天下，我便送给你！”
姜川温柔出声，静待明姝答复。
可明姝此刻内心，早已掀起了万丈狂澜，紧张地下意识瞥了眼高座之上，脸色阴沉至极的女帝。
仅是一眼，她便抛却了所有妄想，恢复了心神。
是啊！
这些年，她亲眼见到，殿下有多爱当今圣上，而她又怎会为了一己之私，毁掉殿下终生所愿呢？
而此刻，女帝的凤眸之中，已经燃起了无尽之怒。
凤袍之下，她纤指深嵌掌心，出声之时，怒意几乎充斥整个大殿。
“姜川！！！”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忠君爱国，这就是你所谓的，一辈子效忠于朕？”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堂而皇之的扬言谋逆？你对得起朕赐予你的一切？你难道忘了，你曾经给朕许诺的一切？”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姜川今日为何如此。
原来，在其心中，早就有了谋反之意！
看来那些人说的没错，此人就是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之辈！
盛怒之下，女帝心中更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因为姜川看向那侍女的眼神！
那包含神情的眼神，曾经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才会出现，可如今却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种感觉，让她极为难受。
就仿佛自己养了许久的狗，却被他人生生夺走！
不可饶恕！！！
女帝质问怒吼，满殿寂然。
可姜川，却只是冷笑一声。
随后倏然脱下外衣，露出了那宛如刀刻斧凿般的精壮上身。
而当那布满刀伤剑痕的躯体，映入满朝文武眼中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姜川指着胸口一道狰狞的疤痕，冷然笑道：“前朝六十三年，陛下身陷囹圄，受困于三万大军之中，是本王舍身护驾，身中刀伤，这才救陛下于生死之间！”
姜川说着，缓步上前，又指着肩头一处贯穿箭伤道：“开元初年，陛下登基！前朝余孽暗中潜伏，行刺陛下，千钧一发之际，是本王以身挡箭，陛下方可无虞。”
“开元七年，北辽犯境，而陛下不听劝阻，使得敌军直逼京都！又是本王，赴汤蹈火，以一己之力，苦守城门七日，拖到援军到来！”
姜川每上前一步，便指出了一处伤口的来历。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周围人听的，却是心惊肉跳。
这每一次经历，换做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足以命丧黄泉。
“本王这一身伤痕，皆因陛下所留，这大乾江山，皆乃本王亲自打下！本王自负，不曾愧对大乾，愧对陛下？可陛下又是如何对本王的？”
“是一杯暗中索命的毒酒？亦或者薄情寡恩的旨意？”
话音铿锵落地，百官垂首不语。
没有人敢在此刻，直视姜川的目光。
是啊！
秦王殿下忠心耿耿，一生为国，纵然功高，又何来震主之说？
“皇甫青，你觉得，你配得上如今皇位吗？”
声音最后，姜川微微摇头叹息，甚至染上了几分轻蔑和鄙夷。
唰——
话音落下，满殿瞬间炸开。
所有人都彻底吓傻了，谁都想不到，姜川竟然连如此悖逆之言都能说出来？
“你说什么！！”
女帝凤眸怒瞪，银牙紧咬，死死盯着姜川。
姜川这最后一句话，可谓是彻底扯下了她最后的遮羞布，这也使得本就盛怒的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朕！乃千古第一女帝！大乾正统天子，九五至尊，尔敢羞辱于朕！”
“姜川！你屡犯君威，亵渎圣权！朕宣布……褫夺你秦王之爵位，罢免你在大乾一切职务，即日起贬为庶民，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话音一落。
满殿文武百官，瞬间脸色骤变。
“陛下息怒！”
“陛下三思啊！”
要知道，秦王可是国之重臣，若是就此罢免，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岂料，姜川闻言，却依旧冷笑：“皇甫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说话间，姜川目光如炬，动摇心神。
女帝见状，更是勃然大怒，这是以宗师身份威胁她？
“朕意已决，休得再言！”
说罢，女帝怒然起身，拂袖离去。
而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余惊未定地看向了姜川。
要知道，以秦王巅峰大宗师的实力，若是方才动怒，血溅五步之下，就算陛下身边有高手暗中相护，也难以保全啊！
“姝儿，走吧！”
姜川当然不会杀女帝，因为这太便宜她了。
他要让女帝亲眼看着，自己看的比性命还重要的江山，一点点沦陷，最后寸土尽失！
牵起明姝白嫩的小手走到大殿门口时，姜川又倏然顿住脚步，随后淡然出声：“烦请诸位，替我转告陛下！”
转告什么？
所有人皆是一愣。
“这天下，本王能让她坐上去，那换个人，亦未尝不可！”
说罢，姜川转身离去。
带着明姝，彻底踏上了离京之路。
……
啪——
凤仪殿内，女帝愤怒地将桌上的一切事物，尽数扫落。
该死的姜川！
朕迟早要让你后悔！
就在这时，太监匆匆来报：“陛下，殿外文武百官纷纷求见，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说秦王乃国之栋梁，万万不可贬黜，望陛下三思啊！”
“滚！让他们都给朕滚！”
女帝闻言，俏脸更是气的扭曲，直接怒吼出声。
难道朕的大乾，离了他姜川一人，还无法运转不成？
“陛下！”
就在这时，一名气质儒雅，身着一品紫袍绶带的男子，忽然躬身开口。
此人，正是大乾首辅，亦是女帝新提拔的心腹之人——徐子成！
“说！”
女帝冷然出声。
“陛下，秦王此前权势滔天，结党营私！今日陛下让其离京，只怕是放虎归山啊！”徐子成躬身而立，眼中却满是阴毒。
女帝闻言，蛾眉紧蹙，脸色也愈发阴沉。
没错！
姜川一日不死，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哪怕是如今朝堂之上，几乎过半官员，都对其马首是瞻。要想这些人彻底安分，唯有彻底除掉姜川！
“话虽如此，那姜川乃是巅峰大宗师，又岂是这么容易杀的？”
徐子成呵呵一笑：“大宗师也是人，在大军面前，又岂能活命？”
“你是说？”
女帝闻言，凤眸一亮，随后寒光四溢。
“来人，传朕旨意，立刻调动两万黑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