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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严丽君的心路历程

    严丽君整天在家里以泪洗面,没有一点新嫁娘的高兴,因为她不知道,失去这些彩礼,她嫁过去,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如果许家好说话一些,最多嘴上骂一骂。

    如果他们从此恨上她,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想想就害怕。

    弟弟下聘那天,她没有去,心里已经恨死这个还没进门的弟媳妇了,她用肚子里的崽威胁家里,害了自己一辈子。

    严家父母见女儿哭的肝肠寸断,最后于心不忍,找遍了亲戚朋友,只借到一张手表票。

    家里把剩下的钱凑了凑,好歹给她补了一只手表,让她带过去,至少不是光杆司令,对婆家有个交代。

    严丽君知道这只手表也消除不了婆家的怨恨,但好歹聊胜于无,收下了。

    大弟和她的婚礼定在了一天。

    一家人都在操心,万一结婚当天,许怀玉来迎亲的时候,拿不到当初送过来的彩礼,闹起来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边的规矩,下聘的时候把彩礼送过去女方家,等到结婚的当天,再从女方家里一起搬到男方家,显得有面儿。

    也有会昧下一两件东西的父母,但大多数疼孩子的,都会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没想到,这时候许家屯有人过来带话,说许怀玉上山弄伤了脚,现在躺在床上不良于行。

    但许家希望婚礼如期举行,只是婚礼当天许怀玉不能来接严丽君了,希望她自己想办法到许家屯去。

    这损招当然是出自刘桂芳,她心里觉得都是严丽君的八字硬,克了她儿子,所以变着法的想收拾新媳妇儿呢。

    带话的人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人赶走的准备,毕竟谁家娶媳妇儿让新媳妇儿自己上门的,还是个城里女娃,这么上赶着,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没想到许支书家的这个亲家也是个奇葩,高高兴兴的同意了,还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出门。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个消息对严家人来说,简直是大喜事,他们就怕许怀玉到时候来接亲的时候发作起来,影响儿子的喜事,没想到老天有眼,他竟然来不成了,多好的事儿啊。

    就是有些亏了女儿,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弄的这么寒酸,连来接的人都没有。

    家里的钱最近办事都用光了,严父严母商量以后,严母卖了早年自己陪嫁的一对金耳环,换了几十块钱给女儿当压箱底儿的钱,怕她过去了因为彩礼的事情被夫家记恨,日子不好过。

    手里有点钱傍身至少饿不着她,再说她和女婿都有工作,大不了到时候搬到城里,眼不见为净。

    就是女婿这里不太好说。

    结婚前一晚,严母拉着女儿说体己话。

    “丽君啊,明天就要嫁人,别再苦着一张脸了。”

    “妈,你说得轻巧,怎么不替我想想,我嫁过去以后怎么办?”严丽君心里是恨父母的偏心眼的,只是想到从前一家人的情谊,不能撕破脸而已。

    以前总觉得父母很开明,对他们姊妹几个都是一视同仁的,肯让她读到高中毕业,就是很好的证明。

    可是现在她深刻感受到男丁和女孩的不同,父母在她和大弟有利益取舍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大弟而不是她。

    还用他们过去的情谊来逼她就范。

    什么骨肉亲情,她不想要了。

    “妈知道委屈你了,但是你弟妹那家人是真的能做的出的,不结婚,你大弟就得当一辈子劳改犯,他是严家唯一的男丁,我和你爸怎么忍心?

    我们但凡能拿出那么多钱。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的彩礼头上。

    妈心里盼着你好的。”

    “你不忍心毁了大弟,就忍心毁了我?

    钱钱钱,从我工作开始就把工资交给你,还有我爸也挣钱,咱们家不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吧!

    再不济还有这个房子,大不了卖了换钱,给大弟结婚。

    一句话,你们就是舍不得房子,也舍不得大弟,但就是舍得我。

    你明知道一个女人把彩礼全部留给娘家,我会遭遇夫家什么样的对待,还是逼我忍气吞声。”严丽君心里的愤懑到达顶峰。

    严母理亏,不敢看闺女的眼睛。

    她确实做不到把家拆散了,一家人露宿街头去堵这个窟窿,反正刚好赶上女儿也要结婚。

    有时候真的不要深究,因为会发现人性极度丑陋。

    哪怕是父母,子女一多,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都是权衡利弊。

    “那不是你当时和许家那小子打的火热,刚好赶上了吗?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起来。”严母狼狈的起身离开闺女的房间,她怕看到闺女眼里的嘲讽和失望。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不,本来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后半辈子终究是要靠儿子的,立场必须坚定。

    其实一家人如果破釜沉舟,东拼西凑,就真的拿不出这些钱来吗?

    不是。

    只是刚好赶上女儿有彩礼,他们就理所应当,冠冕堂皇的物尽其用了,还美曰其名家里穷,拿不出。

    严父严母对她是有疼爱的,但是不多,在大弟面前,她必须让路。

    严丽君看着母亲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以后,她只能靠自己了。

    第二天一早,严家大弟穿着一新出门接新娘子了。

    严丽君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独自把自己收拾好,涂上厚厚的粉遮住自己的黑眼圈和肿眼泡。

    镜子里的人没有一丝喜色,只有失望和对未来的迷茫恐惧。

    她的嫁妆就是几身从前的衣服,还有一床被褥,拢共也就一个小包裹。

    手表和压箱底的钱随身带着。

    严父找亲戚借了一口皮箱充面子,让她提上去许家,并耳提面命,回门的时候必须提回来还给人家。

    如果不是从县城到许家屯比较远,严父甚至会让她这么腿着去结婚。

    最后好歹找了一个相熟的朋友,用自行车送她一趟。

    没有亲朋好友陪同,没有鲜花掌声,连鞭炮都没有放一挂,她静悄悄的从家里出发了。

    刚出门,她还回头看到她妈端来一盆水泼在门口,寓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严丽君浑身都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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