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徐名远看着自己发呆,杨枝有点害羞,也不好意思显摆了。
地板擦得很干净,但杨枝还是把一双小脚搭在沙发外,小孩子似的抖了抖,盘腿侧坐在沙发上。
见徐名远干坐着,视线似乎也没放在在电视里,杨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好往身边靠了靠。
“哥,吃葡萄?”
杨枝揪下一颗葡萄,向徐名远面前凑去。
徐名远回过头,看到小杨枝谨小慎微的样子,也注意到了她眸子里传来的紧张。
“你快吃吧。”
徐名远回过神来,夺过她手里的葡萄,顺便塞到了她的嘴里。
“唔……”
杨枝眯起眼睛,享受着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扩散开的感觉。
哥哥不喜欢吃太酸的东西,下次买时尝一下好啦。
徐名远抛开纷乱的思绪,专心应对着未来。
……
六月。
高三学子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道关卡。
家长会告诉孩子长大了,已经是成年人了。
社会也在教做人,满十八岁的青年做事必须要考虑后果,任何事物都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似乎一瞬间就长大了,绝大多数青年在这时,都会痛定思痛的要改变自己,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
对于刚满十八岁没多久的少男少女们来说,十八岁的年龄更像是象征意义。
任课老师在高考前的一周,严肃的告诉同学们,老师已经打探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这道题是本次高考的必考题。
让心不在焉的学生们,抓紧时间多练习一下,哪怕是只提高一分。
但学生们也不是傻子,小道消息讲多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自然会减少了。
除了徐名远,班级里仅剩十来名沉稳或文静的男女同学,还能听的进去课。
就连陶舒欣都对学习不感兴趣了,只想听老师讲故事。
老妈和她谈过不止一次,成年人在下决定时,要考虑好相应的后果,未来没有后悔药可吃。
但十八岁的她又哪里会有理智可言,感性思想填满了大脑的每一寸角落。
上江大的好处可以找出无数条,离家近,熟悉环境,熟人多,不会受委屈,等等一切理由。
何琼平静的看女儿表演,等她说完,就问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徐名远的学生。
这时陶舒欣磕磕绊绊的转移着话题,又要重新讲一遍上江大的好处。
问过几次后,陶舒欣终于不满的生起闷气,说道:“是有这方面原因啦,那又怎么样呢?”
何琼对徐名远并无恶感,但也称不上喜欢,只觉得这小子很能惹事,陶舒欣太过单纯,和他走得太近将来一定会吃亏。
这事何琼与陶昌明谈过数次,想听一下丈夫的意见。
说实话,陶昌明比妻子更为担心。
毕竟他在私底下与徐名远接触过数次,虽然这小子平时表现出不着调的样子,但在关键事务上,总会看到他的心思缜密。
就算是有人在他背后出谋划策,但他能做到执行,已经很难得了。
徐名远曾和他开过好几次玩笑,说是要让陶舒欣把股份要出来。
但直到签下正式文件的那天,也没出现任何意外。
陶昌明问过女儿,徐名远这小子是否对她说过什么,比如找自己要股份的事。
但陶舒欣一脸纳闷,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不停的去追问。
等陶昌明大概讲了下事情原委,女儿又开始纠缠他:“爸,你就帮了一点小忙嘛,怎么可以拿人家好处呢?快还给人家好啦……”
直到这时陶昌明才回过味来,女儿没他想的那么懂事,这小子纯粹是给他下套呢。
不仅如此,徐名远看中的姚建辉的确是个人才,虽然做事不够老练,但没过多久,前来帮扶的管理人员就被踢出了帆船科技。
其中出现过一些小插曲,但很快就被平息了。
陶昌明不清楚徐名远是否在其中出过力,但只用了一个多月,便让一家风雨飘摇的公司走上正轨,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陶昌明并不怀疑,自己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儿,哪怕是被卖掉了还要帮着数钱。
其实最后也想开了,徐名远这小子除了心机多点,各方面条件还都不错,总比骑着摩托到处乱窜的小流氓强得多。
徐名远早就料到是这种结局了,何琼并不是控制欲特别强的母亲,不然陶舒欣也不会二十年如一日的单身下去。
当然,关键点还是在陶舒欣自己。
而天真开朗的陶舒欣,也难以藏住心中的愉悦。
深受感染的徐名远,陪着她走遍了三中的每一处角落。
本想伸手去拉一下陶舒欣,但被她面红耳赤的跑开了。
并不是因为她介意,而是学校里的眼线到处都是,更何况老师都清楚她是何琼的女儿。
在学校里近距离溜达一圈,已经是陶舒欣做的最大胆的决定了。
不过在人少时,陶舒欣会偷偷用指尖轻划一下徐名远的手背,带着丝丝的凉意,搞得他心里痒痒的。
徐名远恶趣味横生,就是要在人多的时候逗弄一下陶舒欣,反而在人少时不给予回应。
看着她又羞又恼的小模样,围着操场转了一圈又一圈。
心浮气躁的不止陶舒欣,其他同学也是一样。
在即将分别的时刻,表白的人数明显成指数爆发开。
连羞于表达的学生,被这种氛围带动起来,也会鼓起勇气,去找暗恋对象表达情意。
哪怕是得不到任何结果,也是对高中这三年的一个交代。
又收到一份同学录的徐名远,随手拿起笔签了个名字,顺便写下毕业寄语: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意。
每当陶舒欣看到,都要埋怨他一句:“马上毕业了,不要这样敷衍好不好?”
然后就会替他把空缺的信息填上,什么身高,体重,生日之类的东西,徐名远自己都没她记得清楚。
其实除了要好的朋友,没几个人会在意这些。
等过些年后,随着搬家工作,基本没几个人能找到同学录了。
顶多是建个QQ群,闲聊一段时间沉寂下来。到了微信时代,继续组个群闲聊一段时间,然后彻底消失了痕迹。
距离考前三天假的最后一天,在高德祥千叮万嘱提醒别忘带准考证的话里,学生们撕掉了最后一张试卷,纷纷丢到了窗外。
有学生拿出气球,去水房灌满水,劈里啪啦一顿乱扔,砸碎临行前的晦气。
而这一片的狼藉,便是高三学长们留给学弟学妹们最后的礼物。
徐名远回头望着三中的大门,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哼着歌离开了。
终于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