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驶过南溪的街道,窗外的绿植平静的向后倒退。
天气转暖,四处处‘叮叮当当’的声音愈发刺耳了,无论在城市哪个角落,抬头望去,远处的塔吊拔地而起,每天都在增加新的高度。
城市建设的初期总是难熬的,远超百吨的渣土车,从道路上碾过,连附近的居民都会感到家中在微微震动。
四处扬起的灰尘,想躲避都躲不及,哪怕是外出三两个小时,等回家搓洗下脸,水立即会变成浑浊的黄色。
更不用提刚发出新芽的草木了,翠绿还没两天呢,就附上了尘土,半死不活的随风招摇。
环境问题总是老套重提,但在这个大开发的时代,全国各地都在上演着这一幕。
有些东西都是口头答应,给大家个交代,但原则上不允许的事情,总要松开一道口子。
听着司机骂骂咧咧的借对向车道绕路,晃得徐名远没拿稳手上的报纸。
朝窗外看去,一向车道已经被护栏围起,工人手持工具,刨开埋在地下的管线。
这种现象徐名远见怪不怪了,挖了埋,埋了挖,最起码要持续十余年,频率才会放缓。
在徐名远的印象里,城市建设的进度似乎变快了。
记得东大街拐角处的三层营销社,高中毕业后大家还一同去买过东西,但此时已经被围了起来,窗户被拆成了空洞,墙体上也用油漆涂上了代表着金钱的‘拆’字。
段建和是搞开发的一把好手,在以雷霆手腕清除掉一批人后,南溪终于没人敢阻拦他下达的文件,跑步进入了新一轮的规划。
说实话,徐名远曾经还是多亏了他,才能在08和09年的楼市波动中,快速起家。
要不是他建设的太快,南溪本地的地产商也不会暴雷的如此之快。
虽有褒贬,但总体来说,在这个时代的关键节点,段建和对南溪的未来发展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徐名远也想见识一下,可以提前两年大搞建设的段建和,会把南溪变成什么样。
把清早买来的海州晚报扔给司机师傅,徐名远两手空空的走进三中大门。
早上要送小杨枝,天气暖了走的也慢了。加上修路,出租车师傅开得也慢,徐名远又变回了曾经那个踩点进教室的学生。
见陶舒欣眯起眼睛,像个小狐狸一样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徐名远掏出早上买报纸找回的五毛钱钢镚,在路过时一丢,正正好好的丢在了她的脑门上。
陶舒欣看向讲台前的老师,深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忍气吞声。
这要是老师不在,非要找他拼命不可!
虽然从来没有过付出实际行动,但总有一天自己会拼命的!
陶舒欣揉了揉脑门,看着闪闪发亮的五毛钱钢镚,捡起来偷偷藏到了自己的小钱包里。
五毛钱也是钱嘛,存着交话费也好呀。
自从上次和老妈大吵一架,陶舒欣的座位很快就被调到了别的位置,隔了徐名远好几张桌子。
趁着课堂上的闲暇时间,陶舒欣有时回头,用不经意的样子看下徐名远在干嘛。
见他在埋头写卷子,便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偶尔也会撞上徐名远的视线,见他朝自己坏笑一下,陶舒欣立马会瞪回去,示意他赶紧去写题。
视线产生的转瞬间的交错,陶舒欣每次都会察觉心会轻轻一跳,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感觉,但并不是难受。
可是见到徐名远在走神,又会觉得他没有在认真学习,莫名的气恼着。
就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把胸腔里的内脏纠缠在了一起,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在学校里,陶舒欣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拉扯徐名远了。
哪怕是路上碰到了小女生拦下徐名远,她也会蹙着眉头张望两眼,然后抬腿走远。
下午去食堂,路过三班的时候,俞采薇挥了挥手,她的校服衣袖拉下一截,银质的手链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有些耀眼。
“徐名远,下午好呀。”
“嗯,下午好。”
徐名远点头微笑,错身离去。
不知是哪个闲着无聊的人传开了,徐名远曾说过三班俞采薇才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不知道怎么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记得自己没有和她发生过任何交集,如果记忆没有出错,那只能是现在出现的问题。
相比曾经,徐名远此时低调的多,但在学校里的名气却大了不少。
毕竟名头最盛的陈君健消失了,五班的刘新宇提前参加体测去了。
放眼整个高三,目前好像只剩下徐名远一人比较出名了。
高一高二还是人五人六的徐名远,在高三忽然变得稳重成熟,而且人长得也不差,总会有好奇的目光扫视过来。
徐名远被人注视的太久了,他在当老板时,没有人会不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回到了高三,又是这样。
或许以前的徐名远会觉得很爽,但现在只感觉有些无聊。
“喂,徐名远,你想好报哪所大学了么?”
俞采薇脚步轻快的追了上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大。”
“噢,可惜我分数不够啦。嘿,周日你有时间吧,想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可以么?”
俞采薇双眸亮晶晶的,似乎鼓足了勇气。
“抱歉啊,我没有时间。”
徐名远没有考虑便回绝了,踹了下在一旁阴阳怪气调侃的孙宏伟,一起下了楼,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俞采薇站在原地。
俞采薇的小绿茶段位实在是太低了,比林婧差的太远,都做不到让徐名远提起兴趣。
高三即将结束,所有躁动的想法都会释放出来,表白的学生,撕课本的学生,经常能看到了。
没有陶舒欣的阻隔,偶尔打个招呼的俞采薇,最近的话题也明显增多了。
打了会儿球,又去食堂吃了饭。
等回到班级,见陶舒欣不停的对着自己使眼色,示意跟上她。
徐名远没有搭理,只是回到自己的座位翻出书,一副想要努力学习的好学生模样。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陶舒欣用力的踩着鞋底来到他的座位前,气鼓鼓的拉起他,低着头就往班级外面走。
陶舒欣是又急又气。
自己明明都告诉他了,在学校里咱俩要离得稍微远一点,可是伱非要装作看不见才可以么?
而走廊拐角处的无人小角落,就成了两人在学校里少有的近距离接触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