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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等一下

    胸口仿佛堵了一团湿棉花,祁月笙有些难受。

    说实话,覃墨年待她不算差,最起码结婚三年,所有的纪念日都有礼物,且价值不菲。

    就连婚房也记在了她名下,还不是一套。

    可这又如何?

    这只能证明他为人大方而已,却不能证明他爱自己。

    “我怕舒尔会介意。”她知道,就算吃醋也轮不上自己,所以冷静下来,软了腔调。

    毕竟两人当初是隐婚,舒尔怕是不知道覃墨年已婚吧?

    “不用多想,她不像你那么小气多疑。”

    男人的话仿佛带了几分嘲弄鄙夷,在他心里,两人地位高下立现。

    祁月笙鼻尖一酸,“好,那下次我就直说了。”

    既然他不怕旧爱新欢撞上,那她在乎什么?

    反正都要离婚了!

    “等一下。”

    祁月笙募然一滞,心头却起了不该有的妄想。

    “明天下午六点左右我会到旅城。”

    “你来接机,爸妈让我们回去一趟。”

    她呼吸一滞。

    覃父覃母她一贯应付不来,这也是她闹着要与覃墨年离婚的原因之一。

    而且他们也还不知,她已经怀孕的事实。

    依照老一辈的传统思想,她摸不清,他们会不会对她的决定有所阻拦。

    但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端已然挂断。

    因为这件事,祁月笙一晚上都没阖眼,等到第二天下午见到覃墨年,面上是粉底都遮盖不住的憔悴。

    覃墨年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他没点破。

    到覃家,覃墨年双手提着礼物,祁月笙落后他半步进去。

    还未进去,里面就传来覃母和朋友交谈的声音,“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家那个脾气大又事多,孩子不是想生就能生的,还不是墨年宠着她?”

    朋友们都笑起来,说她脾气好,“这样你都不让墨年离了?小心她变成第二个周太太。”

    祁月笙立在原地,脸色发白。

    周太太是旅城上流圈子里广为流传的一段笑话,因为她婚后为了追求自己的舞蹈事业,拒绝生子。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最终被自己的丈夫切断了事业前途,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怀孕生子。

    可怀孕生子后,周先生就不再理她,转而出去花天酒地。

    她只能守着孤寂的别墅,一直到自己病死。

    祁月笙知道,这些话是对自己的羞辱,所以她迟疑了脚步。

    覃墨年当然也听见了那些话。

    而母亲的朋友们,现在也还没结束话题。

    他黑眸微凛,牵起祁月笙的手,抬步进去,径直打断覃母的话,“各位叔叔婶婶今天好清闲,难得凑得这么齐来打麻将。”

    大家纷纷看过来,脸色不约而同的尴尬。

    这句话点了在场所有人,覃墨年没给任何人留情面。

    覃母狠狠闭了闭眼,几乎立马噤声了。

    覃墨年私底下和她谈过很多次,不许他在公共场合为难祁月笙,她爱儿子,所以即使再不喜欢祁月笙,也没有继续刚才这个话题。

    从手掌相续的位置,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

    祁月笙手指有些痒,这样的亲密她不适应,因为几个月了,两个人连牵手都没有过。

    但覃墨年显然不在意的样子,她又想起他摸舒尔的头发,是从不避讳的亲昵。

    心脏有些微的刺痛。

    再抬头,覃母早已从容地转了话题。

    晚上吃饭,那些叔叔婶婶都已离开,覃父也从公司回来。

    五十多岁的年纪,因为整个人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他气场强大,气度斐然,是上位者浸染久了才会有的状态。

    祁月笙对覃父向来敬畏,不敢冒昧奉承和开玩笑。

    饭桌上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没有多余的声响。

    她以为今晚,覃墨年会拉着她坦白她已经怀孕的事,但一直到此刻,他都只字未提。

    “你答应我,今年解决那件事,怎么样了?”

    覃父放下餐具,面目冷肃地盯着覃墨年,期待他的回复。

    祁月笙也顿住筷子,心弦霎时绷紧。

    “现在完成了40%,剩余的会在下个季度收尾。”这公事公办的语气,显然和私事无关。

    她莫名松了口气。

    “好,”覃父点点头,目光落在祁月笙身上一瞬,又慢慢收回,转而朝覃墨年道:“来一下书房。”

    这显然是要避着她了。

    两人上了楼,客厅里就只剩祁月笙和覃母两人。

    氛围有些尴尬,祁月笙犹豫半晌,正想要开口,覃母那带着南方口音的嫌弃语气就溢了出来,“不是升职升的挺快的吗,怎么,你在公司里也是个锯嘴葫芦?”

    祁月笙那酝酿好的关心之语就哑在了喉咙口。

    覃母见她这样就冷笑一声,“你再看重事业,也比不上覃太太这个名号带给你的尊荣多,劝你别单想着自己,也考虑一下你的家人。”

    是拿“覃太太”这个名分来威胁她吗?

    祁月笙头一次觉得这么好笑。

    她当年结婚,算是高嫁,老家的亲戚过来,如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般。覃家的人涵养好,当然不会说什么,也没什么不好的话传到她耳朵里。可那种差距,是刻在骨子里的,明里暗里提醒着她什么。

    这段婚姻,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说出自己怀孕的事,覃母的态度一定会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但她想继续去工作,基本上也不可能了。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往往,一个人是吵不了架的。

    覃母很快就觉得数落祁月笙没意思,扬手叫佣人给她做杯橙汁,她则打开电视,调到她喜欢的八点档情感节目。

    直到寂静,被楼上的一阵巨响打断。

    伴随着覃母的一句“快上去看看”,祁月笙最先走到了楼梯口。

    书房的厚重胡桃木门从里面推开,露出一张怒容。

    铁青的,鲜血从额头蜿蜒,一直到下巴。

    后到的覃母:“怎么——”半声尖叫因对上覃父一张沉重镇定的脸时而突然中止。

    祁月笙反应很快,已经用纸巾按住了覃墨年的伤口。

    她看见一小块凹陷的坑。

    大概是覃父用烟灰缸砸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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