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一脸不可置信,怼道,
“苏长安,你能不能不要胡咧咧了?我看起来,很好忽悠吗?
我天生凤命注定要母仪天下?你见我这么落魄的凤凰吗?
哪怕是山雀,还有一双翅膀,可以自由地飞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我呢,只能被困在方寸的深宫之中,做小寡妇!”
苏长安见她如此顽固不化,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没好气道:
“是你出生的时候,国师给你批的八字,不信就去问他好了,这就是你的命!”
苏黎:……
国师去年就羽化了,你让我问他?
苏长安长长吐出一口郁结之气,调整了一下心绪,语重心长道,
“妹妹,你听好了,如今,摄政王掌权了,他觉得咱们苏家欠他的,一定会裹挟你,令祖父和父亲,为他所用。
所以,你要离摄政王远一些,他再让你办什么事,说什么话,无论是胁迫还是利诱,亦或者哄骗还是哀求,你都不要搭理他。只要你不搭理他,他就拿你没辙。
你一定要记在心里,昨日那种弥天大谎,千万不能说第二次了,否则,祖父和父亲,都没办法再保住你。”
苏黎:……
苏长安见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不可置信的样子,不免心中失落,长叹一声,
“唉,话已至此,你爱信不信吧,不是我吓唬你,外面,不知道摄政王还挖了什么坑等着你呢。你再往前一步,生死难料,后果自负,知道吗?”
苏黎不以为意,浅笑道,
“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我,我就告诉你实话吧,摄政王垂涎我的美色,对我意图不轨。
那混球子,昨日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要继承我,对我上下其手。
我怕得要死,不得已,才帮他撒了遗诏的谎,你们给我处理一下……”
“啧!”
苏长安一个字都没信,恼道,
“你不要信口雌黄!摄政王的人品,有目共睹,他不是那种好色之人!更不是龌龊小人!否则祖父也不可能让他如愿上位!”
苏黎狠狠白了他一眼,
“不信算了!也没指望你们什么!不要来管我,对我指手画脚!”
苏长安也很生气,
“摄政王昨日做得再过分,你也不能拿这种腌臜事,给人家扣屎盆子啊!”
苏黎扬声,据理力争,
“我说的都是实话,摄政王真的觊觎我的美色,还对我上下其手,撕我衣服,摸我脸,各种言语调戏我,如有一字虚假,我是王八!”
苏长安紧张地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
“休要胡说,你大婚之前,有人伦嬷嬷教过你吧?
你觉得,摄政王子嗣都不能了,以他的身体状况,他调戏你做什么?
况且,你也就长得勉强凑合,有什么美色可让他垂涎的?”
苏黎十分恼怒地白了他一眼,
“我长得还勉强凑合?你什么眼神啊!等我有钱了,高低要给你治治眼睛!”
苏长安也不甘示弱,丝毫也不顾及现如今两个人的身份相差悬殊,嘴如连珠炮,狠狠地回怼,
“你长个漂亮脸蛋有什么用?配了个狗脑子!脑子里装了一坨大粑粑!
长大了,连撒谎都不会了,还不赶小时候了!
起码小时候撒谎,还是能骗到人的!现在,真是啥也不是,连狗都骗不到!”
苏黎被怼得怔愣了,仿佛从血脉上被哥哥压制到了,良久说不出来一句话。
同时,记忆的大门骤然被轰开,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
那一年,在御花园里,一群小太监站在荷花池边,比赛谁尿得远,得第一的被称为,尿王。
但是,在一边偷摸观赛的她,觉得尿王有壶嘴,别人都没有,这场比赛很不公平,她就跳出来主持正义,要把人家的壶嘴揪掉,重新比赛一局……
可是,那个尿王不让她揪,她一生气,就动手了。
两个人好像打得很激烈,好多大人都围过来了,硬是把她抱走了。
再后来的记忆,就是回到苏府,暴躁的母亲对自己一阵疯狂的殴打,最后,自己好像是被打晕了。
再醒来,自己就在无疾山的明月观了……
苏黎想想年幼的自己在明月观哭天抢地,吃糠咽菜,无比想家的日子,满腹委屈,氤氲出了眼泪,
“你是我哥哥,怎么能这么骂我……”
苏长安有些惶恐,强行挽尊,
“谁让你听不懂人话的,再说,我也没尽全力骂你啊……”
苏黎的眼泪滑落,委屈哭诉道,
“没尽全力,你也骂得够狠了,我好难过……”
苏长安立即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想给她擦眼泪,可是,想想两个人现在都是大人了,有些不妥,只能收回手帕,说道,
“你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骂你就是了……”
苏黎掏出自己的手帕,捂着脸,在薄荷味手帕的刺激下,眼泪如泉水,肆意从指缝中流出,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哥哥,这些年,你都不来看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苏长安实在招架不住这招柔软的亲情攻击,平日里一个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此刻也心软落泪了,
“我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啊,如何能出得了京,去那么远的地方看你啊?
不过,自从我十岁起,每年都骑马去无疾山看你。
可是,每次去,都见不到你,听那里的道长们说,你去山里玩了。
无疾山,山连山,你自己不回来,我如何能找得到你?”
呃……
总不能告诉他,我去无疾山,天天想家,日日作妖,祸害了一整个明月观。
后来,又拜在了鬼医的门下了,根本就没有修身养性吧……
苏黎为了掩盖过往,红唇一撇,哭得更大声了,
“哥哥,明月观那些臭道士臭道姑,都欺负我,都不跟我玩。
从来都没人告诉我,你去看过我,呜呜呜……
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山里玩,有多孤独吗?就连山上的小动物都不跟我玩……”
苏黎放声痛哭,给苏长安哭得手足无措,心乱如麻。
毕竟,妹妹现在已经是尊贵的太后,他既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搂在怀里哄,也不能为她擦眼泪,只能垂着双手,站在那里,陪着她掉眼泪。
情急之下,还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巴掌:
我可真该死,真不是个东西,一个大男人,竟然给自己的妹妹欺负哭了……
苏黎听见巴掌响了,很是满意,心里讲话:
我还收拾不了你?
小时候,只有我欺负你的份儿,现在,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