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严嵩在躺椅上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转而问祁东楼。
“浙江的事怎么样了?”
这话问的也有水平,问的不是你去浙江做了什么,而是浙江的事怎么样了。
小阁老回家葬子却路过浙江,这事情严嵩不可能不知道,眼下一语双关。
“儿子早该听您的话,这次去了才知道,儿子往日里用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不过不瞒老爹说,这次儿子去浙江也算是有收获,寻到了一件天物。”
祁东楼也不隐瞒自己去浙江是敲打严党在浙江的官,这辈子他爹和他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同党同到自己家爷俩二人,自然没必要。
“什么天物?”严嵩似乎是没听懂天物这两个词,有些费解的转过头,看着祁东楼。
祁东楼面色郑重,好让他老爹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是大事。
“血经,张真人手写的血经。”
听了这话,严嵩有些惊讶,从躺椅上慢慢直起身来,祁东楼伸手扶住了这位大明朝的阁老。
“真的?拿来我看看”
“真的,比真金还真,”祁东楼拿出那盒子,盒子的锁祁东楼当面让沈一石砸开了,里面的东西他也亲自看过,就是防着沈一石掉包。
严嵩接过盒子,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严嵩是不是真的老了,居然手也开始颤了,他慢慢的打开匣子,从中取出血经看了一下。
“还真是张真人手写的血经,怎么得来的?”
严嵩仔细看了这两本血经,脸上有了一丝震惊,抬头环顾了一下书房内,早在祁东楼进来的时候,已经示意下人们都走开了。
祁东楼便把血经从沈一石处的得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这个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严嵩,除了造反这个念头,大多数事情严嵩能帮自己的忙而不是拆自己的台。
“这东西我们留不得,要给皇上”
严嵩听完便开口说,虽然手上摩挲着血经,但还是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不能说是这样得来的,要献祥瑞。此事还有谁知晓?”
献祥瑞无疑是对的,严嵩早年起势就是靠着献祥瑞得了嘉靖的赏识。
“沈一石和我身边的几个下人,下人我已经封口了,沈一石那边还在按儿子的吩咐干改稻为桑……”
“那个叫沈一石的,能信的过?”严嵩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血经,却没看祁东楼。
“儿子把他心尖上的女人带回府了,而且此事他要说出来他也是个死,除非他想拉我们一起死。”
祁东楼沉吟了一下,这个人他还是要保一下的。
“不行,那这东西不能在我们手里,找个人献上去。”
严嵩听出祁东楼的意思,做出了新的决定。
祁东楼眉头微微皱起:
“爹,这献血经是好事,怎么能让别人献。”
严嵩把血经递回给祁东楼:
“未必是好事,派人秘密把这东西送回浙江,让你那个门生,高翰文献回来。”
“要同这小子打招呼吗?”
“糊涂,这事怎么能让他知道,多一个外人都不能清楚。”
“做个局让他觉得是自己偶然得到的?”
“嗯,把改稻为桑和血经联系起来。”
“可这小子未必信的过”
“为何?”
“他是个未经官场的书生,这种人要清名又要官名,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他若只顾得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办?”
祁东楼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那就刚好,就是因为他底子干净,也就是要他往自己脸上贴,他是你的门生,你推荐的他去浙江改稻为桑,他贴金也会带上这两件事一起贴,就算他不提,也是这样,他身边你放人了吗。”
“没有,但是我让他去见沈一石了,沈一石身边有我的人。”
“那就写封信,把东西还给沈一石,让沈一石去做,做得好点,亦好暗中点他,这样最好不过。”
“这事情沈一石要能做好,他也就害不了你了,这人就可用了。”
祁东楼沉思了一下,他爹严嵩不愧是首府,比他更了解嘉靖帝,想的比他要全面和小心。
只是这东西从沈一石那拿的现在又要送回去,这事情好像白费了功夫。
“此事要快些办,这东西留在家里时间越长越危险。”
“儿子现在就去办,今日就安排人秘密送往浙江”
行礼从严嵩书房离开,祁东楼也大体明白了老爹的思量。
沈一石之前是织造局的人,虽然现在给他办事,但难保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若起了歹心,将血经这东西告诉了杨金水或者奏上朝廷,自己献了这东西反而多了危险,若不献再奏严家一个私藏血经,那就是取死之道。
不管沈一石是怎么想的,还是要提防,这小子握着血经这么久没出手就可见一般。
现在这东西还给沈一石,让沈一石给自己的门徒高翰文做局,这事一举两得,以后血经出了差错,欺君之罪是高翰文,沈一石也跑不了,若是沈一石不做,那就是明着告诉自己他跟自己不在一条心上,而且血经还在他自己手上,他也害不了严家。
这事按严嵩的做法,风险最小,而且还能给改稻为桑和自己家贴金,若是成了,沈一石也是自己船上的人,用沈一石也多了一条保险。
祁东楼不得不佩服严嵩,这事情他怎么自己没想到。
想进步还是要多跟这位大明首辅,自己老爹学学。
祁东楼回到房间立刻写了一封书信,命人给沈一石,然后再派一人带着血经跟在高翰文去浙江的队伍里,嘱咐此人必须将此物亲手交给沈一石。
罗龙文来严府请祁东楼家宴,想必已经是知道了浙江郑泌昌和何茂才那边小阁老给他留了情面。
而所谓的家宴,也不是在罗龙文家里,而是在一处私邸,这里养了无数的美婢,专门为了伺候小阁老和严党的核心成员。
严党们在这里开发了几种新玩法,称之为玉屏风,白玉杯,温柔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