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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抬尸下江南

    严绍庭的暴毙在祁东楼的施压下,没有太惊扰老爹严嵩,严世蕃有六个儿子,严绍庭是次子,丧事办了一天,期间一个丫鬟悲伤过度也死了,不过没人在意。祁东楼向老爹严嵩说请几天差,要自己回老家下葬儿子。

    严嵩没应他,而意思要让祁东楼写一份折子,给严绍庭的妻子请一个新的诰命,顺便在折子上写上自己要回老家安葬严绍庭。

    祁东楼把折子递上去,宫里传了旨意,要严家节哀顺变,但别耽误了给嘉靖帝修宫殿。

    准了严绍庭妻子诰命的请;

    但没有一个字提到准了严世蕃回家安葬严绍庭的请。

    祁东楼请教了老爹严嵩,老爹说:没说不行,就是行。

    祁东楼才知道这意思是让自己偷着走,但是不能明面走,而且严嵩估计知道宫里不会明旨批的,但是也还要让祁东楼写在奏折里跟宫里说。

    这套路他上辈子也用过,没想到这时代也是如此。

    第二日祁东楼便对外宣称丧子之痛,闭门居家不见客。

    然后私下里带了不少下人一起走,为什么带一群人?

    毕竟严世蕃恶名在外,谁知道会不会遭遇到刺杀。

    刚走出城门,下人就到轿子旁提醒祁东楼。

    “老爷,后边有几个锦衣卫跟着,说是要送送严少爷。”

    “别管,让他们跟着,如果出了城门还跟着,也别去打扰他们,就当他们不在。”

    有明线尾巴总比暗线跟着自己强。

    祁东楼坐在轿子里闭着眼,脑海里还在想着自己的计划。

    浙江现在改稻为桑目的是为了今年搞定西洋50万匹的丝绸订单,是为了卖丝绸填补国库的亏空。

    而毁堤淹田是他原主为了更好的买农田改造桑田,浙江的农田丰年50担一亩,歉年40担一亩,而受灾的田只要不到30担一亩,而且农田一旦受了灾,农民就没了粮食,赈灾粮不够,就要卖田,卖地,这里面就会更便宜。

    现在毁堤淹田的事情出了差错,本来计划拿马宁远的人头换九个县的灾田,结果浙江巡抚胡宗宪在淳安泄了洪,只淹了淳安一个县和建德半个县。

    然后浙江巡抚胡宗宪查出了马宁远,也知道事情的内幕,但并不打算明奏朝廷。

    他胡宗宪是严嵩一路提拔的人,也是严党的人。

    胡宗宪现在要以天灾为理由,申请把浙江改稻为桑一年的时间减缓变成三年。

    但三年肯定是不行,三年就没办法在今年完成50万匹的丝绸订单,严党就不能把宫里亏空填补好,严党在浙江下边的人也着急借着改稻为桑捞一把。

    现在浙江那边还闹倭患,前线打仗还要钱。

    这里的情况已经够复杂,但这件改稻为桑国策里最大的困难不是事情难,是党争,是清流不想让严家自救。

    虽然祁东楼知道家中地窖里有钱,但是不能直接拿出来给国库,这种就是纯找死的行为。

    眼下祁东楼去浙江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确保改稻为桑做成,这事情成了,能给大明朝缓一口气,也是给严家缓一口气。

    祁东楼不大关心大明朝需不需要缓一口气,但是现在严家就是自己的船,他必须保证自己能好好活下去,甚至他要在这个世界完成上辈子的遗憾。

    对于祁东楼来说,他是骄傲的,命运可以对他上枷锁,他也可以拿自己命以身为子来跟老天爷下棋。

    上辈子他已经明白了很多道理,他出生平寒,但一直努力向上爬,踏踏实实的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

    最开始他只想做个英雄,以为成为英雄就能改变命运,后来他无奈的明白,成为英雄改变不了命运,英雄在权力面前,只是工具。

    从那刻起他有了野心,也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他要的是权力。是最高最大的权力。要的是世界在他面前低头。

    京城,西苑

    “吕公公,小阁老一行人出了城门直奔水路,打听他们要先去杭州,然后再去江西。”

    司礼监掌印公公吕芳,也就是宫里太监们口中的老祖宗,此刻看了看手中锦衣卫呈上的密报。

    “严府上的人说,小阁老带走了很多金银辎重,你们可看到?”

    “回吕公公的话,看到了,确实有很多大箱子,看车马痕迹应该装的都是重物。”

    “嗯,换一队人继续跟着。”

    “是”

    吕芳拿着密报思索了一下,长长的眉毛轻轻抖动。

    “严嵩孙子的死可查出来什么蹊跷?”

    “回吕公公的话,没有查出来,严府的人说是暴毙,死在严府的,有贴身的人看过尸首,没什么异样。”

    “好,下去吧。”

    吕芳拿着折子,带着四个小公公朝司礼监里慢慢走去。

    “有没有浙江的折子?”

    “回老祖宗的话,有一封今早胡宗宪来的折子,在徐阁老那边,内阁还没批复。”

    “胡宗宪的折子先递的徐阁老?”

    “回老祖宗,是先递的内阁,正好今日是徐阁老在值班,徐阁老看到是浙江胡宗宪的折子,没看直接送到严府去了。”

    吕公公沉思片刻,吩咐手下:“去,叫朱七再多派一队人跟着严世蕃他们,一日三报,然后给杨金水去信,不要跟他提严家的事,就再问问他浙江的事。”

    吕芳这边已经察觉了浙江似乎有大事情要发生,小阁老那边的消息要比他这边快,浙江眼下奏折中只有淳安建德水患,还有杨金水密报的,小阁老指使郑泌昌和何茂才毁堤淹田,吕芳已经觉得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事情。

    吕芳吕公公能伺候嘉靖这个多疑的皇帝40年,早知道这世上没有巧合的事情,一切巧合都是可疑的。

    毕竟严家这个时候突然死了个严绍庭,严世蕃居然要亲自带儿子尸体回老家安葬,而且要去杭州转水路,这本身就是绕远。

    严世蕃到浙江绝非偶然,是毁堤淹田的事情严党瞒不住了?严世蕃去找胡宗宪串口供?

    还是浙江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

    这件事要跟圣上说,但是怎么说,还要看到胡宗宪递上来的折子,如果折子事情不大,那就要问杨金水,相互印证清楚后才能跟主子说。

    所谓大事,自然是改稻为桑在浙江激起了民变,办不下去了,或者胡宗宪铁了心转向裕王,直接在奏疏里写了毁堤淹田要倒严,所以直接呈给徐阶。

    那严世蕃就也有可能提前收到了消息,带着辎重细软跑路了,去浙江也是假象,所以吕芳才多叫了一队人盯着小阁老。

    吕芳拿起热茶喝了一口,过了一会一个小公公拿着一个折子恭敬的递了过来。

    “老祖宗,胡宗宪的折子徐阁老和严阁老看过了,严阁老让我给您,需要您呈给皇上,徐阁老的意思……”

    吕芳拿着胡宗宪折子打开看了一下,大体明白浙江没有大事,还是淳安和建德洪患和改稻为桑的事,胡宗宪请减缓三年执行。

    杨金水已经跟他说过,毁堤淹田的计划是小阁老下的命,现在严世蕃到杭州,要么是去找胡宗宪,要么是自己去擦屁股,但是为什么要亲自去?他儿子的死又是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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