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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端倪未明

    赵清浔远远看去,那人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剑眉之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几缕刘海落在眼前,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魏靖宇瞧见赵清浔,又看到贺国公父子,心中猛地一惊,暗道:危矣!

    他欲转身逃离,怎奈却被贺元熹以极快之速奔上前去给阻拦了下来。

    贺元熹紧紧架住魏靖宇,扬声道:“魏家小子,此番你可是完蛋了,你爹定要将你狠狠揍一顿。”

    魏靖宇涨红了脸,怒声道:“放开!快放开!”

    “你若叫本世子一声爷爷,本世子便放开你!”贺元熹得意扬扬地说道。

    赵清浔以手扶额,心中暗叹,怪不得贺元熹说世家公子不愿与他交好,此番归来,全然皆是冤家对头啊。

    魏府,正堂。

    翰林殿魏大学士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垂首不语的魏靖宇,而后转而对贺国公露出一抹笑容,问道:“国公爷,此乃为何?”

    贺国公豪迈地大手一挥,说道:“此番之事,既然乃是小孩间的玩闹,便让他们自行解决罢了,我们两个老汉还是莫要过多干涉。”

    贺元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魏靖宇,本世子向来不与人为恶,你做了恶事,那必然是你的过错!”

    魏靖宇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既有倔强又有一丝慌乱,“你说我做恶事,你有何证据?”

    贺元熹微微沉默了片刻,思绪一转,对啊,此刻的他确实没有证据。

    他将目光瞥向一旁的赵清浔,轻轻推了其一把,开口道:“赵乘风乃大理寺卿,若无证据,他会偏袒本世子吗?”

    赵清浔仅是微微一怔,很快便又恢复了庄重神色,轻点了点头。

    魏靖宇大惊失色:“贺二郎,这么多年的情分,终究是错付了啊,你竟报官抓我!”

    “你还好意思提及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从未设计于你,亦未曾害过你,可你呢?那唐有德分明是你安排的吧?

    我早该想到,怎会突然冒出个人与我斗鸡,而后又提议去夜探古井。你可知道,那古井之中有个死人啊?”

    贺元熹愈说愈激动,情绪几近失控。

    魏靖宇疯狂地摇头否认,急切道:“不,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分明就是想嫁祸于我!”

    “不是的!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早就听闻丁家老宅的古井诡异莫测,我白日里也曾去看过,确实并无异常。我当时就想着,等你来了,便扮鬼吓你。”

    贺元熹怒极,愤然道:“哇,你明知我最为惧怕此,却还扮鬼吓我?”

    “可我并未实施啊,当夜我有事在身,未能赶得上!”

    “胡说!那红衣女鬼……”

    “什么红衣女鬼?”

    ……

    白日里竟无异常?

    赵清浔仿若忘记了何事。

    对了,许仵作!

    许仵作曾言,死者连芳在井中浸泡两日。

    可苏咸生前交代,死者连芳一直被他藏于床底之下,是见了贺元熹后才有意栽赃,故而将连芳丢入井中,随后便联合连英上演一出水鬼找替身的戏码。

    而魏靖宇白日又曾去古井查看,井中并无异常之象。

    唐有德在古井一番探寻,或许真的并无异常,然而那夜贺元熹中了致幻之药物,可唐有德为何却安然无恙呢?

    这隐隐之间,似乎有某些事情不太对劲。

    除非唐有德是有备而来。

    赵清浔抬眸望向魏靖宇,唐有德乃是受他指使,那么古井一案会与他有所关联吗?

    财宝,古井,财宝,古井……

    符号!

    是找出了凶手,但此案还未破!

    赵清浔匆匆辞别,迈着快步回返大理寺。

    见赵清浔这般急切,贺元熹稍作迟疑,旋即紧跟其后,且不忘撂下狠话:

    “魏家小子,你且等着,本世子定要让你好看!”

    魏靖宇凝视着这二人离去的背影,轻抚自己的面庞,低声呢喃道:“本就已然颇为好看了……”

    他抬首,便瞧见自己的父亲——魏大学士正一脸阴沉地凝视着他。

    魏靖宇心中陡然一紧,犯起了怵,“爹,要不您听我解释一番?”

    魏大学士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严厉:“去祠堂罚跪三日。”

    魏靖宇微微张了张嘴,欲作解释,却终究未说出口,只得垂头丧气地前往祠堂。

    祠堂,早就跪习惯了。

    贺元熹紧跟在赵清浔身后,“赵乘风,你为何走得如此之快?”

    “古井一案尚有一些端倪未明。”

    “嗯?不是已经破案了吗?”

    “没有。”

    “你可是在魏府突然想起此事的?是因为魏家那小子吗?你在怀疑他?他做了何事吗?你说话呀,赵乘风……”

    赵清浔只觉一阵头疼,仿佛一个头有两个那般大。

    “该不会是魏家小子杀人了吧?哇,不可能的吧,他最爱的便是去青楼听曲,断不至于杀人吧?”

    行至大理寺,迎面走来樊文义。

    “赵大人。”

    “提审许仵作,抓捕唐有德,抓捕连家人,去请魏大学士府公子魏靖宇前来。”赵清浔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樊文义微微一怔,随后拱手应道:“是!”

    ~

    许仵作面露忐忑之态,目光不敢与眼前的赵清浔相对。

    而赵清浔近些时日着实繁忙至极,以至于竟将许仵作全然忘却。

    “许仵作,你在大理寺多久了?”

    “回赵大人,已有十二载了。”

    “十二载啊……那你且说说,你究竟做了何事。”

    “下官已知错,绝不敢再犯……”许仵作边说边跪在地上,神色间满是惶恐。

    赵清浔冷眼旁观他磕头,冷冷问道:“收了多少银两?”

    “五十两。”许仵作声音颤抖着回应。

    “何人所给?”

    “连家的小妹,是她前来找下官,言说死者连芳在水中浸泡两日之久,求下官切勿动刀进行尸检,只愿让死者完整地入土为安。”

    赵清浔面色冷峻,缓缓蹲下身子,沉声道:“许仵作,十二载岁月,区区五十两,你便丢了自己的操守?”

    “下官知错了,知错了,求赵大人再给一次机会吧!”

    “索性林研的出现,让本官也没走了弯路。至于你,本官容不得你,大理寺亦容不得你。你且收拾东西,另寻出路吧。”

    久居大理寺的许仵作,对赵清浔言出必行的性子早已了然于心,他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懊悔。

    “赵大人,下官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如今追悔莫及。这大理寺曾是下官一心向往之地,十二载啊,下官也曾兢兢业业,却不想今日竟因这五十两银子,断了自己的前程。”许仵作声音沙哑。

    他缓起身,身躯微颤,眼中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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