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嬷嬷也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用力摇头,使劲往后躲去。
“唔唔啊啊啊。”
江清月听着她口中不清不楚的声音,心中骤起一股烦躁。
“我问这是谁教你的!这不会是巧合,这是全天下只有我与兄长仅知的暗号和画法,所以这是谁教你的!他人在哪?在瓦苏吗?你说话啊!你别唔唔啊啊的!”
云苓云心连忙扶着江清月坐下,顺便还叫院门口的雨久赶紧把泰嬷嬷带走。
“别!别把她带走!”
云苓云心见江清月要起身,赶紧一左一右把人按住。
“小姐,您先冷静冷静。”
“对啊小姐,您不是说了这个嬷嬷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大鄢话,你现在着急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江清月攥着那幅画,缓缓平复下来。
可被雨久拽走的泰嬷嬷可就安生不了了。
雨久板着脸时一脸凶相,再加上手劲大,拽着人走得又快,吓得泰嬷嬷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主家不高兴要把她杀掉。
泰嬷嬷连挣扎带嘶吼,但雨久又怎会轻易被一个嬷嬷给挣脱开,拽人的手劲更大了。
都打算一个手刀将人劈晕时,江清月瞥见他的动作急声拦下。
“住手!把她带回来。”
雨久听令,又板着脸把人飞快地从院门口拽了回来。
泰嬷嬷一回来就跪在地上,膝行到江清月跟前泪流满面,抱着江清月的小腿连连摇头。
唔唔啊啊了好几声,江清月揉着发胀的额角让云苓云心把她扶起来。
但扶不起来,泰嬷嬷就非得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一个劲儿地拜。
玉清院内吵吵嚷嚷中,慕容怀带着云宁从院门口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江清月回头一看,瞬间委屈巴巴的扁嘴,朝着慕容怀小跑过去,抓起他的衣袖开始晃。
“我一不小心将人给吓着了,容怀哥哥怎么办呀?”
慕容怀看都不看泰嬷嬷一眼,只是瞧着桌上的两幅画说道:“这是你自己带回来的人,自己想办法。”
江清月眼睛一转,直接一把将泰嬷嬷拉了起来。
知道她听不懂也不再开口了,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泰嬷嬷有些粗糙的手,随后指了指云心,将她推到了云心身边。
“好了,云心你先带她下去吧。”
云心点点头,随后朝着泰嬷嬷指了指。
带着人走时泰嬷嬷一步三回头,满脸的惊恐不似作假。
等人出了院门一拐,江清月疲惫地松下肩膀,毫无坐姿体态地往院里的摇椅里一躺。
“容怀哥哥,她既不会说话又听不懂大鄢话语,这沟通起来真是两眼一抹黑。”
慕容怀还在打量那两幅画,闻言侧目一笑。
“未必就不能沟通。”
江清月瞬间眼前一亮:“就知道容怀哥哥肯定有办法!”
慕容怀抬了一眼小姑娘眸中期待,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若是哥哥帮你,可有报酬?”
江清月小嘴一撅,嫌弃都快从眼神中溢出来了。
“容怀哥哥,你我之间还讲报酬呀!”
慕容怀放下两张皱巴巴的画纸,手往腰后一背。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江清月本还想再撒撒娇,但看慕容怀认真严肃的神色,咬了咬牙双手往胸前一盘。
“容怀哥哥想要什么?”
“阿月能给哥哥什么?”
江清月咬牙切齿,瞄了一眼桌上的点心。
结果还没开口呢,就被慕容怀抬手端远了些。
“点心是府上的,可不算阿月的。”
“我又没说要用点心......”江清月小声嘟囔了一句,结果就见慕容怀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
没能得逞还被识破,江清月脸颊微微泛红,藏着亮的双眸滴溜溜到处转。
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该用什么交换,江清月刚开始还高涨的兴致已经渐渐落下。
神色不似刚才热切,眼帘也渐渐垂下。
慕容怀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卑鄙感。
那是他算计旁人时,从未有过的心颤。
这是阿月,是他身边长大的姑娘,他怎么能算计她呢?
“阿月......”
“我给容怀哥哥雕枚玉佩如何?”
江清月忽然想起自己最近和安伯学了两手,虽然还不太熟练,但正好可以用这个作为交换。
打定主意的江清月抬起头,那双小鹿眸重新亮了起来。
“这可是我亲手雕刻的第一枚玉佩呢,容怀哥哥要是觉得行的话,那我明日开始动手。”
江清月瞧着慕容怀,目光认真且重新浮现了希冀和热切。
可慕容怀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该算计她。
他不该让两人之间有任何出现隔阂的可能。
他不该让两人之间的牵绊扯上其他什么交易什么报酬。
他与她之间本该纯粹些的。
若他今日没有起这个算计的心思,那阿月亲手制作的第一枚玉佩,会不会就是内心真正想要送给他的了。
而不是冠以交易的名头。
平白污了她的心意。
慕容怀深吸一口气,侧过身缓缓闭上眼。
他怎么敢如此下作的。
“不用了,阿月,哥哥不需要你给什么报酬了。”
江清月眨眨眼,不解问道:“容怀哥哥莫不是反悔了?”
“哥哥没有反悔。”慕容怀背过身,有些不敢注视江清月的眼神,“哥哥的书房有一本瓦苏语译典,一会儿哥哥给你送来。”
江清月丝毫没察觉到慕容怀的怪异,只是摇摇头说道:“一会儿我让云生跟着过去取就是,容怀哥哥不必来回跑的。”
说完,两人之间出乎意料地陷入了沉默。
江清月看着桌上的画,忽然想起什么。
“哦对了,容怀哥哥,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呢。”
起身绕过圆桌跑到慕容怀身边,牵着他宽大的衣袖转过身,走到桌前后指着桌上的画娓娓道来。
“我之所以突然想要泰嬷嬷出宫,是因为那日我在太后宫中吃点心时,忽然发现点心上的画有些眼熟。”
说着,江清月将两幅画放在一起,指出鱼尾处的那一点细微的不同。
“寻常人画锦鲤,断不会在鱼尾牵丝打圈,可容怀哥哥你瞧,泰嬷嬷画的是鱼尾打卷的。”
慕容怀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但还是顺着江清月接着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