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蒂西雅第一次被一个小土豆给凶了。
她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还是苏澄从盘子里拿了一颗糖果,剥开糖纸给了小希望,然后跟列蒂西雅说了声“谢谢”。
苏澄和小希望坐在会客沙发上,列蒂西雅眼神微妙地看了苏澄一眼,因为某些原因,基地没有采集小希望的血样,但根据列蒂西雅的判断,眼前的小女孩并不是苏澄的女儿。
但这小女孩对苏澄很重要。
或者……
列蒂西雅开口说:“听手下报告说,他们去找到你的时候,你也提出要见我,不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苏澄闻言,将视线从小希望身上挪向列蒂西雅,说道:“不如上校先说说为什么要见我,也许我们要说的是同一件事呢?”
顿了一下,苏澄又补充说:“不过我想,上校应该不是找我算偷袭账的。”
列蒂西雅听到这不禁笑了起来,“偷袭我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身手。所以,想特招你进军校,做一名预备作战军。”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些微不足道的探究,列蒂西雅都可以不计较。
她还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条件:“我看你对101实验室很感兴趣,但现在的你还不具备接触那里的条件,你也知道兰泽……额,就是那个黑袍人,他有多厉害。但等你成为作战军身居高位,那里的秘密,自然会向你敞开。”
“我只是一时好奇。”苏澄似随口说了一句,“没有想去那里第二次的打算。”
列蒂西雅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苏澄继续说道:“我可以答应你。”
去军校,是苏澄想了一夜,得到的最佳去处。
既然列蒂西雅主动提出,她也不拐弯抹角。
“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
“给其他异能者一个选择的机会,不愿签订契约的人,让他们成为军校生。”
苏澄的话,倒是给了列蒂西雅一点儿提示。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会有拒绝签署契约并宁愿一直被关小黑屋的异能者。
她总不能真关人一辈子,但要是放出来的话,后面的事情会更难办。
让拒签的异能者进军校,的确是个好主意。
但是……
列蒂西雅两手拢在下巴下撑着,说:“或许你已经发现了,这里的人普遍身体素质都要高一些,军校的训练强度也大,虽然异能者身有异能,但可能并不能……”
列蒂西雅话没说完,苏澄就懂了。
“总该给他们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
拒签的异能者命运无非就是三种。
一是一直被关在小黑屋。
二是侥幸逃脱,隐姓埋姓在基地里过一辈子被通缉的生活,或者去野外,可野外是虫族的地盘,异能者生存概率几乎为零。
三,就是自主选择死亡。
苏澄在容微身上,看到了绝望。
但她并不想眼睁睁看着容微走向死亡。
如果可以交换,她愿意用自己给其他异能者增加一种选择。
列蒂西雅沉默不语,苏澄知道她还有顾虑。
“你知道,以我的本事想离开基地不是难事。”苏澄说。
列蒂西雅看着她,心说何止不是难事,她要是想将基地搅个昏天暗地都行。
苏澄继续说道:“但我不会离开,因为,我想将小希望托付给繁育中心。
“但是我有要求,你们不能动她,六岁之前让她自然长大,六岁之后交给我。”
苏澄相信,两年时间,她一定有足够的能力给小希望带来一份安稳的生活。
列蒂西雅微微笑了一下,苏澄为了让她放心,竟然愿意将自己的软肋双手奉上。
再顾虑,列蒂西雅觉得自己都不配坐在这里了。
“好,口说无凭,我这就叫人拟一份契约。”
列蒂西雅速度很快,苏澄只等了五分钟,就拿到了契约书。
她仔细浏览了一遍,确定她和列蒂西雅的约定一条都不少,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列蒂西雅安排车,把小希望和苏澄送到繁育中心。
繁育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椭圆形蛋壳状建筑,苏澄和小希望过去的时候,早有一个穿着紫色工作服戴着眼镜的女性等在那里。
“我是安娜,我接到上校的指令,负责带你们参观一下繁育中心,还有,小希望以后的生活将会由我照顾。”
安娜看起来四十多岁,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轻微的纹路,说话的声音也很亲切。
这让苏澄悬的心稍稍安放下来。
进入繁育中心的大门,里面鸟语花香,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有一个音乐喷泉。
正是中午放音乐的时候,喷泉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吸引了几个幼儿在下面玩耍。
在他们周围,还有像安娜一样穿着紫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在照看。
安娜解释说:“这些孩子,都是在大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他们会在这里长到十六岁,然后再由基地决定他们的去处。”
接着往里走,迎面又跑过去三个孩子,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手里拿着玩具,快乐得像一群天使。
整个繁育中心里,只有女性工作人员。
地面上的建筑,苏澄只看见孩子们的食堂、寝室、教室和游乐场地。
至于繁育胚胎的机器,她没有看到,应该在地下建筑中。
看完了繁育中心,苏澄将小希望交给了安娜。
在来的路上,苏澄就告诉小希望她们将会短暂地分开一段时间,她有时间就会来看小希望。
当时小希望只是似懂非懂地点头,等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小希望还是哭了。
她不要安娜抱,她要苏澄。
苏澄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种子,交到安娜手中。
她说:“请帮我找一个花盆,种在小希望的寝室里。”
小希望眼泪汪汪地看着苏澄,但苏澄知道自己不能再抱她,否则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一定会土崩瓦解。
她转身,朝着来路走去。
小希望在后面伸出小手,眼泪洒了一地。
苏澄逼着自己往前走,没有回头。
但正午的风太燥,吹得她眼睛疼,她抬手的时候,两滴泪顺着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