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家的宅院后,宁兰一下子放松 了下来。
住在况府的这些时日里,她心里总有些寄人篱下的凄苦。
朱嬷嬷解决了云锦,留下她一条性命,却是割断了她的舌头,让她永生永世不能去外头乱嚼魏铮的舌根。
宁兰听闻此话,倒也默了良久,只叹息着道:“我本是要谢谢她救下世子爷的命的。”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今日这地步。
朱嬷嬷的手也见了血,她本性并不残暴,此举只是为了帮宁兰永绝后患。
宁兰却心疼朱嬷嬷去处理这些腌臜事,只将自己妆奁盒里最值钱的金钗赠予了她。
朱嬷嬷不肯受,宁兰却难得板了脸道:“在我心里嬷嬷不是奴仆,是要比亲生母亲还要可靠的存在,别说是一支金钗了,便是十来只也是给得的。”
朱嬷嬷听了这话,感动得落下两行泪来。
魏铮在旁看着这对主仆母女情深的模样,心里也将宁兰的话放进了耳畔。
他想,宁兰如此尊敬着朱嬷嬷,往后他待朱嬷嬷也要尊重一些才是。
是夜。
用过晚膳的魏铮与宁兰一同在庭院里散步消食。
魏铮牵着宁兰的柔荑,两人漫步在鸟语花香的景色之中。
此时的宁兰刚刚显怀,走起来的步伐也比从前慢上一些。
魏铮颇有耐心地在旁搀扶着她,一时忍不住感叹道:“七情散这样的手段,只怕又是出自严如月的手笔。”
提到“严如月”,宁兰却乖觉地不再言语。
魏铮心细如发,将宁兰的所有情绪都尽收眼底。
他注视着宁兰,只俯身上前吻了吻她的脸颊,道:“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爷已是说了很多遍了。”宁兰笑着道。
魏铮又亲了亲她,漆眸里满是眷恋与疼爱。
“我不敢相信若有一天你忘了我,或是不再爱我,我会有多崩溃。”
换位思考一番,若宁兰失忆后被别的男人蒙骗到对他置之不理。
他只怕会崩溃到杀人。
两人推心置腹地商谈了一番。
最后魏铮执意要把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银票钱财都交给宁兰。
“这样即使我再犯糊涂,再被别的女人乘虚而入,你也可以自在地过日子。”
魏铮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这话一出,宁兰陡然生出了些想与他调笑的心思。
宁兰便说:“到时天高皇帝远,我携款逃跑了,让爷找不到我。”
“那也是我活该。”魏铮说着又吻上了宁兰的脸颊,整个人好似黏在了她身上一般。
宁兰不堪其扰,嘴角虽扬着一抹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不想骗爷,这些时日我很伤心,生怕爷会与云锦成了事。”
还有云锦手里的玉佩,都是宁兰心中的一根刺。
魏铮见她如此严肃,立时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他不记得自己与云锦做过什么事,更是不知晓自己与宁兰的玉佩怎么会被云锦拿去。
如此想来,朱嬷嬷毒哑云锦的举措还是太冲动了些。
该问清楚一切,再杀了她泄愤才是。
可云锦固然可恶,是非不分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及此,魏铮便忽而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巴掌。
这巴掌声清脆悦耳,可把宁兰吓了一跳。
“爷这是在做什么?”宁兰忙握住了魏铮的手掌,又要去查看他脸颊上的伤势。
魏铮打自己时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几息的功夫他的脸颊便红肿了起来。
宁兰心疼不已,杏眸里都沁出了些眼泪。
“妾身不再问了就是了,爷何必这么打自己?”
魏铮却丝毫感觉不到脸颊处的痛意。
他注视着宁兰,柔情似水地说:“我对不起你。”
宁兰上前扑进了魏铮的怀抱里,哽咽着说道:“以后我们都不提这件事了,爷别再内疚了。”
因宁兰掉了眼泪,魏铮的心绪又因她的眼泪而被牵动着。
魏铮便道:“好。”
*
翌日天明。
况味带着两车厚礼来给魏铮道歉。
魏铮却见也不见他,还吩咐门廊上的小厮不许让他进门。
况味堵在魏府门口,魏铮见状便让人给他带话。
他说,况味如今找死的话,就继续守在魏府门口。
朱嬷嬷也走出魏府大门来劝况味。
“咱们世子爷心情不好,老奴劝况大人不要自讨没趣,小心真丢了性命。”
可况味自诩是朝廷命官,更是执掌余杭镇命脉的父母官。
魏铮不可能对他下死手。
他又堵了两天魏铮,结果一日夜里被几伙人用麻袋套住了头狠狠地打了一顿。
那伙人离去前,还不忘对况味放狠话道:“世子爷留你一条性命,是因为你阴差阳错地寻了元坠大师过来,这才没有对你下死手,往后你可要好自为之。”
况味被打折了一条腿,小厮们将他抬回知县府的时候唐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既是心疼自己的夫君,也在害怕魏铮的手段。
况味气若游丝地安慰着唐氏道:“夫人别担心,世子爷不会跟女人多计较的。”
只是他也见识到了魏铮的狠厉,不敢再去魏府堵门。
唐氏惴惴不安地过了几日,听丫鬟们说云锦被毒哑以后绝食明志,也抽不出空去劝导云锦。
这日的局面都是拜云锦所赐。
气恼之下,唐氏只恨不得云锦即刻去死才好。
可没想到两日之后,守在柴房外的丫鬟进屋去查看云锦状况的时候。
却只摸到了她冰冷的身躯。
昨儿夜里,云锦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此时已没了声息。
唐氏被吓得好几日都不敢出门,况味见她当真害怕,只道:“你放心,魏世子不会对你痛下杀手的。”
最后是小惩大诫而已。
况味的腿还有再康复的机会,只是与魏铮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唐氏日日做噩梦,不是梦到魏铮提着刀要来杀她,就是梦到云锦要让她赔命。
况味屡次劝解她,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来为她诊治。
唐氏都不见好。
不出半个月,她便彻底疯疯癫癫了起来。
况味起先还不离不弃,日子久了也厌烦起了唐氏。
后来唐氏郁郁而终,死后况府里的妾室被扶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