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叹息时，脑海中自然便想起他重生此界后，杀死的第一位修行者。
一位优雅且强大的陈年老菜人，易牙。
若不是他太过于轻敌大意，只将李渔当做是可被他收割的禁卵，说不定死得就是他李渔了。
“囍王，就像是升级了不知多少个版本的易牙，不论是外貌气质还是修为上。”
“他必定已经在【禁神】的帮助下直接跳转了序列，至于如今在序列几？”
“至少，是在序列四以上吧，毕竟他这个人，连同他的囍王府，就是禁神教派大力下注投资万福城的证据之一。”
“此时的我，若暴露过往，哪怕是耗尽所有窃来的神通，也无法在他手下活命吧。”
“即便眼前的囍王，也不是真身降临，而是一道被高序列奇物承载的意志。”
“还好这里过百位妖星令主，热闹非凡，只要我不搞事，他堂堂囍王，应当不会在意我一个序列六的小透明吧。”
李渔心头动念，行动也是一样。
混在一众令主中，收敛炁息，完美化作一个无人在意的普通令主。
而上首已用餐完毕的囍王，也的确没有注意到李渔。
只是抬头，看向众人。
旋即，他那儒雅英俊的脸上，露出一道让所有人都觉如沐春风的笑容。
好似一位优雅王者般缓缓起身，并直言道：
“诸位！”
“本王赵囍，此次阵营杀伐任务，我们妖星令阵营便由本王来主持。”
“若想活命并获得一些功勋点的令主，可留下来跟随本王行动。”
“若不愿的，现下便可自行离去。”
“且诸位可放心，大家都是妖星令主，背后也都存在着强大真神，本王只会放任离去的令主自生自灭，断不会对自己人下手。”
“不过若是选择留下，那接下来一切行动便都必须听从本王安排，否则就别管本王辣手无情了。”
这番话，换个人来说，会显得嚣张跋扈。
可囍王一句句吐出，却丝毫不让人有恶感，甚至于都觉得理所当然，以及囍王的声音非常儒雅迷人。
同时，也都对他的允诺生出了无穷信任。
但似乎也因为这，反过来引发了一些妖星令主的警惕。
被控制，向来是邪神阵营最忌讳之事。
那意味着，会轻易异化堕落。
几乎是立刻的，殿内炁息翻涌，接连不断有人开口道：
“囍王此言当真？”
“既然囍王如此说了，那在下便也信，在下虽愿跟随囍王行动，奈何吾所追随之真神不允许在下追随一位禁神途径的强者，只得单独行动了。”
“这里可是【仙秦巢都】，战国时代最大的都城，我若不趁机好生探索一二，岂不是很浪费？”
“我也听不得异端教徒指挥，告辞。”
“能得在下效忠并完全听命的，只有吾家真神，囍王虽强，却仍旧远远不够格。”
……
这些声音中，约莫二三十位妖星令主站出来。
且数量，还在增加。
这些人反对，自然意味着剩余令主是选择答应，要跟着囍王厮混了。
李渔原本计划是先装小透明，听听看“囍王”这个夺舍了赵千岁的阵营领袖，究竟要用什么法子来灭绝那同样过百位大概率也有类似领袖的轮回者。
可没想到，囍王不给机会。
还没吐露一句计划，先就开始赶人。
李渔也没有多加考虑，跟风喊了一声“囍王威武但抱歉吾追随真神不同意”之后，也跟着加入离去队伍。
他的想法很明显，可以说是简单粗暴：
“离去之后的确无法享受囍王庇护，但也减少了一大危险，毕竟离他太近，暴露可能就越大，我也不敢赌一位高序列的禁神教派修行者，一定就发现不了我的部分底细，这不现实。”
“至于说灭杀自己人，囍王的确不会这么做。”
“一是会让他得罪很多位邪神，禁神再强，也挡不住这么多大量的恶意。”
“二是李渔这些离去的人完全可以作为‘饵料’存在，让轮回者们先吃点儿好处，最后被他们一网打尽。”
“可惜了，如果换个人来当领袖，我还真就留下来了。”
“在这种凶险无比的阵营杀伐任务中，跟着大佬厮混，虽然也有可能被当成炮灰使用，但处境大概率好过独行侠。”
“不过好在，我还有很多条大腿可以抱。”
动念中，李渔等约莫三十位令主，转身离了那奢华宫殿。
明面上的理由是不讨“赵千岁”的眼缘，直接就要送去各处当差。
在离开宫殿的最后一息，李渔等人还可听见那来自囍王的，近乎妖邪般的柔和声音道：“诸位皆是人杰，此次合作愉快后，现世也可来我囍王府做客，言语一声皆有厚礼奉上……这里便先尝尝本王亲自烹饪的美人肝脑，味道上佳，想来诸位都会喜欢。”
……
刚出殿外没多远，浑身秽气的老太监，对着没讨到赵千岁喜欢的三十位小太监露出一脸的阴恻恻之色。
正要开口，给众人分配一些恶心且危险的差事，比如去仙秦之主跟前当差之类。
李渔，却倏然上前，笑眯眯道：
“这位大人，小的我向来喜好炼丹煮煞之事，可否让我去炼丹房当差？”
他说话时，无比自然的丢了一道亲和判定上去。
老太监一身的肮脏污秽，根本不可能通过，无法对李渔这个道医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恶感来。
于是乎他那煞白的老脸直接变为笑容，旋即痛快点头道：
“可！”
“多谢！”
李渔拿着丹房令牌，直奔大腿们所在之地而去。
见这么顺利，他一走，立刻也有一位满脸色眯眯之色，明显为色欲教派修行者的妖星令主凑上前，对着老太监道：
“大人，小的我向来嗜好伺候女人，可否让我去后宫当差，保管让诸位娘娘舒心欢颜。”
“是么？那敢情好，禁卫军从灵界捕来了一头蕴有神性本源的【雌兽】，野性难驯，非要吃够一千个细皮嫩肉具备天赋的人族才愿意和陛下交合，交出本源，你小子既擅长此道，便去那处兽房当差吧。”
“啊？”
……
炼丹房，说是房，实则根本就是一大片建筑群。
一座座被当做库房存满了大量污秽但等级极高的奇物、资源的宫殿，围绕着中间一座无比巨大，唤作【万丹殿】的宫殿。
哪怕还没靠近，李渔就已感受到了里面涌出来的无边热炁。
琳琅满目的奇物与资粮，被送入其中。
殿内，是一尊又一尊高耸且巨大的炼丹炉。
大量力士、丹师在紧张忙碌着，流水线一样，炼制出一颗颗大小不一的丹药，然后送往那深宫之中。
虽然每一处的污秽都让李渔很是不适，但当他看到那些丹药以及炼制过程时，强烈的熟悉感便浮现出来。
“每一颗都是，全部为灵尊途径的手笔。”
“几乎没有一颗是有益的好丹，皆为初始能带来好处，但长期服用则都是剧毒的虎狼猛药。”“卢生前辈果然很坦白，自述这些丹药是那一代灵尊教派修行者的团伙作案，都有出力，合伙谋害仙秦之主。”
“搞出来这么大阵仗，也不知真实历史上的这一场博弈，有多么惊心动魄？”
李渔心头嘀咕着，同时也开始寻找前辈们。
卢生这位序列四的【食饵真君】自述：当他将仙秦之主引入歧途，并使其病入膏肓后，便带着一众同道躲在了炼丹房内，并在伟大灵尊遮掩下，各自化作丹方内的力士、炼丹师、水火童子等等当差之人。
也就是说，仙秦之主一边疯了一般通缉寻找灵尊信徒，一边还要疯狂嗑药。
而嗑的丹药，依旧是卢生等人炼出来的。
这报复和耍弄，实在是狠。
李渔原以为有这明晃晃的自述，接下来的相认，以及取信，都会很顺利。
然而当他眸光开始梭巡时，让他惊愕的反馈立刻出现。
无一人符合描述！
前辈们，一个都不在。
“这不可能！”
李渔面色凝滞，借着这里无穷污秽、丹毒、火炁的遮掩，蓦地开启道医之眸。
再次审视这丹殿内所有人，而结果让他更加失望。
依旧，没发现一个前辈。
李渔不信邪，又接连跑去其他宫殿和库房，一一辨认寻找。
在这种几乎是灵尊途径修行者主场的环境下，无一人能通过李渔的亲和判定，畅通无阻，好似仙秦之主亲临。
短短半炷香他看遍了这地界内，数百上千人。
别说青史留名的“卢生前辈”了，其他任何一位灵尊途径的修行者，都没有一个。
渐渐的，李渔面色由惊愕失望，转为疑惑。
眉头紧紧皱起，心念疯狂闪烁：
“这不对劲！”
“卢生所编撰的书出自妖星令，不会出错，里面的一切细节和描述也都完全符合逻辑，至少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想来的确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书里面卢生刻意照顾灵尊途径修行者，也说明了一切。”
“所以真实历史上前辈们的确是藏在炼丹房之中，但这里却没有，为什么？”
“若是前辈们都不在，是否意味着这里未必就是真实……？”
这一刻，也不知李渔想到了什么。
脑海中，似有惊雷响彻。
一个有关于妖星令、轮回天网征伐诡域的“真相”，被他突兀明悟过来。
“妖星！”
“这里并不是真正历史上的仙秦巢都对吧？”
“是个复制品？或者说是个由高等级神物衍生出来的时空碎界？”
“所以有一些细节出现了错误？”
“是那仙秦玉玺吧？”
“这处诡域实际上就是由仙秦玉玺，或者再加上仙秦之主的尸骸凝聚而成……虽然完美复刻了那个时间节点的仙秦，但如果是那时候仙秦玉玺和仙秦之主本就不知晓的细节，自然也就无法复制。”
“所以，前辈们才不在这里。”
“传闻仙秦覆灭后，那玉玺和仙秦之主的尸骸都神秘失踪，多年无主，敢情是凝聚成了一个诡域附着在现世某处，妖星令和轮回天网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这处诡域收服，吞了仙秦玉玺和仙秦之主之尸？”
“所有诡域都是类似状况，还是说有部分是？”
李渔的质疑，没有得到妖星令的任何回复。
但那已不要紧，因为李渔知晓自己的猜测对了。
他不止是动念询问妖星令，口中也在呢喃低语这些话。
但李渔发觉：每一句都无法吐出去，都会被一股无形伟力消弭。
也就是说！
李渔自己知道这真相和秘密，可以。
但不能吐露给任何人，他也无那个本事。
“在诡域中如此，想来我回归现世，也照样无法吐露这真相。”
“这么说起来的话！”
“我是因为意外对照了真实历史中的隐藏秘密才知真相，类似的幸运儿必不会少。”
“所以大概率也有其他令主知道，只是都无法说出来？”
“或者说，这在一些高序列令主比如【囍王】这类强者处，根本就是常识。”
“反过来推测，囍王这老变态根本不是被妖星令选中来当阵营领袖的……大概率他就是故意进来，他真正目的，也是那仙秦玉玺和仙秦之主尸骸？”
……
随着一道道念头闪烁，低语猜测，所有细节链条都被李渔串联了起来。
有关于这次诡域征伐的真相，被李渔完全知悉。
也是这一刻，李渔嘴角立刻露出灿烂笑容。
他眼膜处，那原本还在缓慢闪烁充能的第十七颗真理泡泡，刹那间往前面猛蹿，并直接圆满。
第十八颗真理泡泡接力闪烁，开始充能并照样往前面蹿了一小截。
这，更是铁证如山。
真理泡泡都认可了李渔猜测出来的真相，其他自然无需多言。
凭借自己，洞悉诡域部分奥秘的李渔。
此时，颇为兴奋。
哪怕这一刻他的处境，其实非常凶险。
沦为独行侠，又没了前辈们大腿可以抱，一旦正邪双方开始大厮杀，他与其他落单妖星令主，大概率是第一波殒命的。
如果他的实力很强大还好说，有活命可能。
可惜，在百位妖星令主中，李渔的实力处于中上游。
用掉那些窃来的“序列”，倒是能挤进前列去，但依旧不保险。
可即便如此，李渔眸中也无丝毫惧色。
有的，甚至是亢奋。
“如今我拥有十五、十六、十七颗真理泡泡，作弊机会足足三次。”
“用掉一次，既满足我的窥探欲望，顺便也占个先手，这很合理吧。”
动念中，李渔走出万丹殿，并开始丈量仙秦之主所在深宫，与那被囍王夺舍的赵千岁所在宫殿之间的距离。
没错，他很贪心，不想浪费真理泡泡，想要一箭双雕，都窥视一遍。
ps：脸皮厚求一下十二月的保底月票，更新的话，且看我表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