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参商枯坐了许久，庚蛇起身，缓缓朝着荡妖楼走去。
......
“今日之事可还有什么问题?”
黄粱仍旧伫立于天台处，俯瞰京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一直没动过，似乎要将京城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黄粱自然不会认为庚蛇是因为必死而畏惧，固然是今天的计划有什么不妥。
“此事没有问题，此番前来是为了林云。”
“林云?他出什么事了吗？按理来说那片空间独立于京城之外，不会有什么变故，难道是那位存在发现了他？不过他应该没有精力去管林云。”
黄粱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几天来一直盯着京城的眼神居然动了动。
而这一点变化庚蛇并未察觉，没有犹豫，便将林云如今的情况尽数与黄粱说了一遍。
“如此，倒是有些麻烦。”
黄粱略作思考，“你们的对策应该没错，我会照着林云所说去做。”
“这是他记忆最深的事物，倒也正常。”
黄粱虽然暂时放弃了在灰雾空间的林云，不过并不是真的一点不在意他了。
他在最危难的时候，顶着朝堂乃至万安帝的压力救下了这个少年，为这个少年恢复修炼之路付出重宝，更是为了他，任其调动整个京城军机处的四品强者。
如此，完全是把林云当成亲儿子培养的，对于他定然十分上心。
就凭他的天赋，虽然值得培养，但是完全不至于让这位军机大臣做到此等地步，黄粱从少年身上，看见了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庚蛇默默将那张微信符放在天台的木桌上，准备退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大人，林云最后还说了一句话。”
“哦，说来听听。”
黄粱一挑眉，笑着说道。
“他说，要我们等他归来，他会帮我们赢。”
黄粱摸了摸不算长的胡子，轻笑一声，随即叹息一声。
“倒像是这小子会说出的话，帮我们赢，拿什么赢？他可知我们所面对的是什么敌人，可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付出都要求回报的。”
黄粱神色恢复平静，眼神依旧平静，深邃。
庚蛇没再说什么，默默退下。
.....
正午眨眼既到，今日大晴，天光大方，但是冷风仍旧刺骨。
按理来说，这个时节大地也该回暖了才对，但是不知为何，今年冬天极长。
此时的庚蛇重新带上了面具，一身崭新的轻甲在阳光下生辉。
轻甲雕刻着若隐若现云纹，让人望之生畏，却又将女子美好身段完全衬托了出来。
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街道上，这里的百姓已经被清空，周围也已经被布下了隔绝法阵。
在京城内城能有如此阵仗，大梁百年来恐怕是头一回。
不久，庚蛇敲响了一处宅院大门。
宅院牌匾赫然写着“王府”。
“姑娘请自便，来者是客。”
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正是王洋。
没有犹豫，庚蛇大步迈入了王府大门。
此刻，王洋正坐在院子里小口抿着茶水，脸上却有着化不开的愁容。
“顾思慕啊，当真是好久不见了，却是没想到你已成长到如此。”
庚蛇冷冷回应，“我现在叫庚蛇。”
顾思慕是庚蛇的原名，就连她自己也忘了这是她的名字，十几年来，她都叫庚蛇。
他与这位吏部尚书确实有一些过往，不过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年，她所在的小宗门被朝廷彻底剿灭，一路流离至京城。
那年，她也食不果腹，露宿街头，受人凌辱。
那年，吏部尚书王洋将他收入门下，教她才学，礼乐，乃至文秀女红。
也正是那一年，他被王洋当做谈判的筹码，交易了出去。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记情分。”
王洋笑着调侃一声，脸上并无怒意。
“并非不记情分，只是老师，为何要与大人为敌。”
庚蛇语气依旧冰冷，但却能从中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封建社会本就如此，底层百姓的人权几乎没有，能在将死之时得到一份食物，对当时的她来说就是曙光。
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黄粱才是真正拯救她的人，同时她也相信黄粱能拯救更多人。
“我也并非要与他为敌，只是当今的大梁，实在是耗不起啊。”
“说句大逆不道的，我大梁多少年没有出过明君了，早已是外强中干，除了那位剑仙其余二品，一品的存在哪一个会为了大梁死战？”
“是那道门当代天师？还是那些兵家仙人，况且就是那位大梁唯一的脊梁，现在也不能随意出手了。”
“虽然有些丢脸，不过就是老夫也只是那个存在的一颗棋子。”
“妖蛮这百年来也诞生了数位三品之上的强者，还有那位存在坐镇，再加上近些年朝堂更是与几乎所有江湖势力离心离德，我大梁如何能胜？”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大梁虽然独占中原，国力仍然雄厚，但这数百年间那些敌人也重新成长了起来。
“你也看到了，近些天大梁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连丢三城，如何为敌？为今之计，必先迁就其中一方，保留我大梁国祚，再寻找机会嗣机崛起。”
这么做的确能暂时保住大梁国祚，但是这就等于将大梁的脊梁硬生生掰断了。
“如何，加入我们吧，老夫还当你的老师，不要再糊涂了，人还是得向前看。”
“抱歉，虽然我不懂国事，但大人告诉过我，若是连底线都丢了，大梁才是真正没了希望。”
庚蛇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点寒芒刺出，极为伶俐。
若是没有自己眼前这人，庚蛇早就死了，更别说成就四品，但她还是毫不犹豫朝着眼前之人刺去！
王洋显然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叹息一声，手指忽然一用力，手中琉璃盏应声而碎。
下一秒，他的身上燃起了诡异的灰色火焰。
“既然如此，那便用我的命来换吧。”
眼前之人身上气息骤然开始节节攀升，六品，五品，四品，三品......
乃至，三品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