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挂了彩的面容上,黢黑的眼珠像一潭深水,仿佛丢入石子也难有涟漪。
吴正珩不再多言,抬脚往明华宫去,史念鉴自然地跟上。
用了膳,慕蓁熹和挚儿在草地上午睡。
心房贴近着大地,入目皆是广阔湛蓝天空,耳畔空白音响着,这种舒适放松的感觉,慕蓁熹伸长了四肢,摆出一个“大”字,“真是惬意。”
挚儿也学了她的模样,笑着,“不知为何,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总觉得一切都是好的。”
“原来在你心中,我这么厉害呀?”
“少来,夸你还当真了,这都是因为长时间不见面的原因罢了。”
慕蓁熹笑着动了动手脚,身边挚儿撑起脑袋,问她,“怎么样,当皇后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对着好姐妹,慕蓁熹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福,“嗯,吴正珩待我极好的。”
这一点,林挚儿通过这半日的相处就已经瞧出了。
她也放下了心,“看样子,这皇上是个好的,你不知外间的女子有多羡慕你,个个做梦都想当皇后呢!”
慕蓁熹扑哧笑着,“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夫君。”
“咦,不害臊!”
挚儿嫌弃地躺下了身子,又笑着道,“不过一想,我也挺厉害的,好姐妹竟然是肃明朝的皇后哎,今后我是不是也可以横着走了!”
慕蓁熹撞了撞她的脑袋,“当然,想当初你操着一把弯刀说要保护我,今后,我罩着你!”
挚儿哈哈大笑着,“行,换了别人我还不依呢!”
“不过,该学的记账算术,你可是赖不掉的。”
“啊,慕蓁熹,我讨厌你……”
慕蓁熹含着笑,起身拉挚儿,“走了,回凤栖宫学算术!”
“天哪,慕蓁熹你罚我做别的吧,你知不知林长白和何珞也很想你,要不你留着教林长白吧!”
挚儿起了身,躲着慕蓁熹往小道上去,慕蓁熹笑着跟上去,两人吵吵闹闹着,不一会儿话题就从学算术变成做美食了。
一众宫女见状连忙不远不近地跟着,谈天谈地的姐妹两人并没有察觉到,她们所去的地方比较偏僻了。
再往前,就是皇上下令不许靠近的禁地,可是……
一名宫女着急地道,“要不要拦下皇后娘娘?”
另一名宫女摇头,拿不了主意,“皇宫何处是娘娘不能去的?”
“可皇上从不让人靠近前面的宫殿……”
“要是紫苏姑姑在就好了,我去寻紫苏姑姑!”
紫苏早上去宁德宫送吃食,半晌后宁德宫的宫女传了话,道方太后很喜欢皇后送过去的辣条,明台留了紫苏在宁德宫中教授制作辣条的方法。
眼看已经到了禁宫门口,一名宫女斗胆上前,“娘娘,您的发髻有些松散,可要回宫稍做整理?”
慕蓁熹并不在意,抬手就取了松垮的簪子,“无妨。”
挚儿接了簪子,放在手中端详着,“啧啧,这簪子真是精品,我怎从未见过?”
慕蓁熹也不知是哪家制作的,近身的宫女回,“娘娘的物品,都是皇上亲吩了宫中人特制的。”
挚儿暧昧地看着慕蓁熹,“皇后娘娘真是被皇上养的很好呢!”
慕蓁熹受不了挚儿这般打趣,拉了挚儿的手往回走,不妨旁边的宫门发出声响。
若不是这声响,慕蓁熹都没注意到此处宫门,她正要开口询问,宫门后面又传来一声撞击,继而是一些凌乱的脚步和稀碎的人声。
挚儿也皱起了眉,“这里面是什么人,怎么像做贼一样?”
慕蓁熹问着宫女,“这是何处宫殿?”
宫女还没来得及回答,宫门后面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是一名女子,接着是拖拽的声响。
宫女当即变了脸色,“娘娘,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挚儿大大咧咧地问,“难道宫中还有私牢不成,不过,这宫殿这么华丽,怎会是……”
“皇后!慕蓁熹,救……呜……救救我……”
从宫门后面传出的求救声,惊得一众宫女跪了地,挚儿也吓了一跳,上前踹门,“是什么人!”
可挚儿到底是一个女子,踹不开高大的宫门,慕蓁熹扬声,“开门!”
里面传来一声清晰的,“糟了……”
还真有事!
慕蓁熹吩咐身后的宫女,“来人,把这宫门撞开!”
皇后娘娘发了令,无人敢抗命,那宫门从内打开了,两名略显壮实的宫女出来,在慕蓁熹身后跪下请安,“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挚儿这才发觉周围的人都跪下了,只有她站在慕蓁熹身边,不过她也没有行礼的意识,往门内去,“刚刚不是有人喊救命么,人……蓁熹,这儿!”
慕蓁熹抬脚进了宫门,身后的宫女惨白了脸,一名起了身快速跑开去通信了。
在宫门后面,藏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
挚儿上前扶起女子,费力地取出女子口中的麻布,“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那女子艰难地抬起头,口中呢喃着,“喜儿……喜儿姑娘呢?”
挚儿叫着慕蓁熹,“她叫你哎,你认识?”
这女子身上穿的并不是宫女服饰,瞧着像是个主子,慕蓁熹疑惑地上前,在女子面前蹲下,终于,认出了这人——
“青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青烟伸出了手,终于看到了慕蓁熹,她激动地打起哆嗦,“喜儿,你终于来了!”
上一次见到青烟,是什么时候?
感觉很久远了。
是那时游学回盛京,青烟坐了马车与六皇子等人一起入了宫。
之后便是大皇子称帝,不过三月,吴正珩又称了帝。
至于青烟,慕蓁熹很久没有想起了,若不是再见,她都快要忘记了这人。
可青烟怎么会在皇宫,还被人欺负的伤痕累累?
慕蓁熹握住了青烟的手,“是我,你在找我?你不应该跟着六皇子吗?”
青烟露出凄惨的笑容,“自我入盛京,我与你传了那么口信,你为何从来不肯见我?明明回京途中,我百般向你示好,只信任你一人,可你却不帮我,让我一个人在深宫中受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