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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当传说故事变成身边的现实(为盟主“vghkkj”加更)

    “城隍爷爷当场让内役给胡掌柜上枷,要戴枷三个月才能刑满释放呢!

    戴枷示众是城隍府衙的判罚。

    通过生死簿勾消寿元、剥夺福运,则是阴司之报应,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金莲虽是如此解释,可她只是原样转述温如玉的话。

    她自己始终觉得戴枷和改命,都是城隍爷爷的惩罚,是阴司报应。

    小羽闻言,却隐有所悟。

    她想起当日虎臣讲述的“阴功理论”。

    无论鬼神私底下如何行为,至少在明面上,地府始终坚持“善恶有报”的基本原则。

    恶因种恶果,善因结善缘。

    关城隍并非纯由着自己的意志修改生死簿,他在依法办事。

    甚至可以说,他只是执笔人。

    真正决定生死簿内容的,是胡掌柜自己身上的罪孽和因果。

    戴枷示众却完全是关城隍的个人意志。

    即便是个好人,关城隍能不能让他戴枷示众?

    若胡掌柜是个被冤枉的大善人,关城隍还能不能改他的生死簿,让他寿尽运散福气消?

    所以,阴司报应和城隍惩罚,还真不能混为一谈。

    “那个贾银童呢?他应该更加罪大恶极吧?”紫樱问道。

    金莲道:“贾银童并不是本地人。他很聪明,制造伪银后,专门拿到异乡贩卖货物,或者购买猪羊,铜板碎银,他都不嫌少。

    针对咱们天门镇这种富贵之乡,他使用大元宝;在四乡八岸,村头田舍,他使用伪铜。”

    “唉,与胡掌柜比,贾银童只有小聪明,不够大智慧。”小羽道。

    金莲点头叹道:“确实!伪银能做一次两次,不可能做一辈子,不如积累点资本,早早转向正行生意。

    因为贾银童是异乡人,要办理他,还多费了点手续。

    城隍爷爷先把帽儿村社令(土地)、东乡县的县城隍一起叫过来,索要贾银童的档案。

    查明贾家行恶已有四代也即是从贾银童爷爷开始造伪银。

    他爷爷,他爹爹,他自己,加上他儿子。

    本该从他爷爷那辈起,贾家直接绝后。

    但贾银童的九世祖,是一位大善人,铺桥修路、路掩白骨,做了一辈子好事。

    虽九世祖早已托生到中华上邦为民,可祖辈余泽,依旧替后世子孙蒙荫三次赦宥。

    到他儿子这一辈,终于要彻底绝嗣。”

    “只是绝嗣,还有其它不?”小羽问道。

    她听张娘子说,贾银童下辈子也别想好过。

    “戴枷半年,妻离子散,散尽家财,孤苦饿死,无人收尸。且死后进入地府,阎王还会再进行一次审判。

    等在十八层地狱刑满释放,进入六道轮回,第一世为蚊虫,第二世为湿生水中之类,第三世为卵生飞禽之属,第四世为畜生之类。

    到了第五世,才有机会再次托生为人。

    但别想能有人世之福,即便做了人,也要把痴傻残病挨个轮回几遍。”

    春儿和紫樱,眼神、表情又敬又畏。

    仿佛她们面前多了一尊无形无相、却能被她们自己感知到的威严不可侵犯的神祇。

    神祇顶天立地,不可亵渎、不能逾越,凡人渺小犹如祂脚下的尘埃。

    小羽柳眉轻轻皱了几下,好奇问道:“姐姐说类似的阴司审判,城隍老爷不是第一次做,能跟我说一说吗?”

    金莲提着裙摆在铜镜前转了个圈,道:“从天门镇到迎祥府,马车也要走一个多时辰呢,路上慢慢说,现在咱们该出发了。”

    小羽摇头道:“这次没法陪姐姐一起去了。你知道的,我和关家的关系.有些尴尬。”

    金莲怔了怔,点头道:“也罢,都是拜城隍爷,天门镇和迎祥府没啥区别。”

    飞仙渡八仙射日传遍天下时,“虎臣之义女”关羽,也跟着出了一次风头。

    连酱油巷张大娘、李大爷,都听说过关羽的名号。

    他们也都晓得“关羽”与蜀国铁骑营有矛盾。

    关羽杀了不少铁骑营骑士。

    独自带着遗腹子过活的黄寡妇,还悄悄拉住小羽问她究竟杀了多少铁甲骑士,为何要杀人.

    总之,关羽与铁骑营结怨,在虎臣重伤提前回归迎祥府后,铁骑营副统领宋长青,联合一众骑士暗算了关羽小姐,废了她的剑骨。

    又因为关家温夫人善妒、不贤,在丈夫养病期间,把剑骨被废的关羽赶出关家

    对这些人尽皆知的消息,小羽不发表任何意见。

    黄寡妇问她杀了多少鹿野卫铁甲骑士,她让她去雒都问宋长青。

    黄寡妇告诉她,宋长青已被发配南疆。

    她又表示,自己丈夫虽然也是鹿野卫枪骑兵,但早早死在天门镇北方的战场上,所以无论小羽杀多少铁甲骑士,都和她无关。

    她纯粹是好奇,想知道被杀的骑士中有没有熟人。

    小羽还是啥都没说。

    吃过午饭,小羽又去后巷找黄寡妇聊天了。

    黄寡妇人闲、嘴碎,极爱打听隐私,是个比较好的聊天对象——只要小羽自己不成为聊天的主题。

    “哎,可怜贾家九世祖行善积德一辈子,还是被后世子孙败得子嗣断绝。”

    听完小羽转述的“城隍爷夜审伪银”故事细节,黄寡妇一脸的满足。

    “过去在北荒沙丘,我从来不晓得鬼神还能显灵惩罚世间恶人。”小羽感慨道。

    黄寡妇得意笑道:“如今你来到天门镇,也算开了眼界。”

    小羽好奇道:“难道对黄大姐你来说,这不算开眼界?”

    “嘿嘿,城隍爷的故事,谁不是从记事起就开始听?”

    黄寡妇拍了拍怀里的宝宝,道:“像我家二狗子,他这会儿不就在听城隍爷爷的传奇?

    真说起来,夜审伪银案也就里面的人物距离我们比较近,比较熟悉。

    论精彩程度,压根算不上最传奇。”

    都不需要小羽再问,她便滔滔不绝说起来,“比如,百年前的‘河阳真仙’曾问道,他从小骨骼精奇、天生仙根,却生了一颗草包心。

    他的那颗心啊,窍穴完全被一条条筋肉堵塞,像一坨草根球。

    心窍不开,人自然蠢笨如猪。

    但曾仙人是个十世修行的好人,这辈子人虽笨,也一直行善积德。”

    说到这儿,黄寡妇下意识停了下来,还拿眼去瞥小羽。

    小羽不明所以,问道:“然后呢?城隍爷做了什么?”

    黄寡妇有些失望。

    过去她每次对外乡人讲述“真仙曾问道”的故事,在讲到“十世好人”时,对方都会提出疑问:十世好人不该托生到中华上邦,甚至直接成仙吗?怎么这辈子成了傻子?

    然后黄寡妇会更加得意,也故作神秘,放低声音,道:故事的名字就叫“真仙曾问道”,你还问这种蠢问题,十世修行的好人,当然要成仙啦!

    小羽没有问。

    一大爽点没能释放出来。

    黄寡妇憋得有点难受,却不好自问自答,只能继续道:“曾问道当年还不叫这个名字,大家叫他‘阿牛’,说他笨得像头牛。”

    “曾阿牛”这下小羽有了反应,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曾阿牛被同乡人欺骗,大晚上去半山腰搬运城隍爷的神像。当时城隍爷爷还不是府城煌,只是个河阴县的城隍。

    曾阿牛却是河阳镇的人。

    他真的犯蠢,把河阴城隍搬到了河阳镇。

    不过曾阿牛虽驽钝,却敬畏鬼神,背城隍神像时,毕恭毕敬、小心翼翼。

    事后还向城隍爷道歉,又原封不动将神像扛回桥对面的河阴县。

    临走前还发痴语,请城隍到他家喝酒。

    正常人哪会说这样的话,对吧?”

    小羽表情变得更奇怪,这个故事有点熟悉呀!

    “难道城隍爷真的去了?”

    “可不就是!”黄寡妇激动地一拍巴掌,“啪~~~”

    “哇哇哇~~~~”她怀里二狗子的屁股被拍红了。

    “哎呀,二狗乖,二狗别哭,娘糊涂了,打疼你啦~~~”

    黄寡妇再顾不得装逼,把脸凑到宝宝屁股上,又是亲亲又是贴贴,还掀开衣服喂奶。

    折腾了好一会儿,二狗子才含着“奶嘴”重新安稳下来。

    黄寡妇嘿笑两下,脸上没半点异色,继续兴致勃勃道:“城隍爷不仅去曾阿牛家喝了一顿酒,还在曾阿牛宿醉时,剖开他的肚子,帮他清洗浑浊的脏腑,最后甚至换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从此以后曾阿牛不再蠢笨。

    不仅读书过目不忘、一点就通,修道也进步神速,几年时间便脱离凡尘,成为真仙。”

    “不愧是城隍老爷,居然能帮别人换心,还让一个笨牛修炼成仙,太神奇了。”小羽满脸惊叹道。

    她上辈子听过类似的故事,朱尔旦和陆判。

    当时只觉得很新奇,很感慨陆判豪爽义气。

    现在同样的故事,就发生在身边,还是真人真事,她不再有一丁点的新奇感,也不觉得“迎祥府陆判”豪爽义气,只有毛骨悚然的大恐怖!

    七窍玲珑心,绝不可能从地里长出来。

    那么它来自哪儿?

    既然连心都可以换,还有什么不能换的?

    “黄婶,你接着说呀,之后呢!”

    “之后曾阿牛改名‘曾问道’,短短几十年,便修炼道法成为真仙了呗!”黄寡妇道。

    “真仙是啥样?我见过人仙,真仙和人仙有区别不?”小羽又问。

    黄寡妇迟疑道:“真仙应该比人仙强,毕竟我们经常听说、甚至见到人仙。

    比如咱们大蜀的护国武神‘双枪陈太平’。

    比如偷了咱国君重宝的鲁国余孽鲁国曾经有十大人仙呢!

    可真仙的话,我这辈子只听说过曾问道一个。”

    “唉,这个故事果然比伪银案更神奇。”小羽感慨道。

    “比伪银案神奇的城隍传说太多了.”

    黄寡妇又被撩拨起兴致,滔滔不绝讲了一个时辰的“天门镇鬼神传奇”。

    直到张大娘和李大爷一众人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进香归来。

    “啧啧啧,你们真该去看看,城隍庙内外,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城南平难将军家、城东的张驸马、西城的云景楼.几十户天门镇有头有脸的人家,今天都派人来城隍庙了。

    不仅向城隍爷进香祈福,还在庙外露天布施.”

    张大娘举着一匹深青色的麻布,炫耀道:“你们看,平难将军家送的,霍老封君大慈大悲,最是怜惜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黄寡妇看看张大娘手里的青布,又看看李大爷提着的米袋,满脸懊悔,跺脚叫道:“早知道有善人布施,哪怕带着二狗子,我也去了。

    若能得一匹好布,二狗子几年都不缺裤子穿了。”

    张大娘喃喃道:“我不缺衣服,这匹布还是给二狗子缝开裆裤吧!”

    说着,她将青布递给黄寡妇。

    黄寡妇左手抱着儿子,右手连连摆动,身子也往后退,叫道:“使不得,使不得!开裆裤用新布太浪费了,家里的旧衣服改一改就成了。”

    见她急红了脸、十分尴尬的样子,张大娘心想盘算:回头为二狗子缝一件褂子,小衣服只二狗子能穿,她必定拒绝不了。

    这样一想,她也不再强求,笑道:“除了善人布施,还有庙祝详细讲述伪银案的经过呢!嘿嘿,比我们之前听到的还要离奇曲折,我跟你们说.”

    小羽没听她说,纵身一跃,身子拔高两丈,无声无息落到围墙上,又几个空翻,跳过十几丈的距离,回到小静轩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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