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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公输来秦

    况且嬴政所学功法‘玄牝不贰’,其中武学之理,乃是道家为主,儒家为辅,立意高远,极为博大精深,这也需要道家指导。

    人力有时尽,天地却无穷,以人身合天道,方为天地堂皇正道。

    这些都是道家天宗的拿手好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练武修身,还是要走正道,大道。

    上辈子死太早了,血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辈子要保重身体,勤加习练。

    赤松子坐定后,率先开口:“公子,臣擅长的乃是天道之论以及剑术,不知公子想要了解哪方面?”

    嬴政笑道:“赤松子先生,政修行功法乃是道家之学,修行浅薄,正有一些问题想要请先生指教。”

    两人就武学探讨许久,赤松子果然名不虚传,是有真本事的,嬴政受益许多。

    赤松子更是极为惊异,备受打击,自己已经是常人口中的天才,可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嬴政这种天才中的天才,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武学之理算不上是赤松子在教导,而是两人互相探讨,纵是赤松子,亦有所得。

    学天道,知天理,赤松子更是深知人生有不同,天赋不同,然而纵是知晓道理,又岂是那么容易坦然接受。

    一时间赤松子心境都被扰动,下午便告退而别。

    嬴政何等敏锐之人,岂能感受不到,心中感慨:‘心境不行啊,天才的路总是太顺了,怪不得以后连败逍遥子就接受不了现实了。’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迎难而上,不屈不挠方为真丈夫。’

    嬴政这许多年来,动心忍性,坚韧自励的生活,是痛苦的经历,却也是宝贵的财富。

    只是可惜了,道家正统练的是正经的内丹大道,没有捷径,想要嗑药,还是要看另辟蹊径的阴阳家了。

    这内丹之道,和嬴政相比,就是北冥子现在也要去小孩那桌,嬴政天赋太强了,而且修行极早。

    天生精神强悍,又有先天真炁,早就是演化阴阳,归元合一,龙虎相会。

    也曾问了赤松子有没有什么可常葆青春的功法,很遗憾,有是有,但是太难,并非是专门为保护容颜创造的,又是辛苦活,常葆青春在道家只是附带的功效,实际上只要是正道功法,哪怕是奇门异术,只要不是过于邪门的,随着功力越发深厚,自然衰老的极为缓慢。

    衰老本身就是自身气血衰败的外在表征,就像道家高人,都是鹤发童颜,就是因为虽然年老,但是气血依旧强盛,自然不显衰老。

    功力深厚之人,尤其是天人合一,天人化生之境的高人,到死也不会肉体衰老,皮肤纵是与幼儿相比,也不遑多让。

    纵然未达天人之境,也比常人好上太多,气血衰败毕竟缓慢。

    说起来,同样年龄的武林高手,男性总是看起来比女性更为年长。

    男性多不太在乎外在,以增强自身为主,女性毕竟爱美,到了一定年龄会把一部分功力和修行转移到维持容颜上面,这也导致,看起来同时期的人,男性比女性会更强,固然有生理差异,但是容貌原因也要考虑在内。

    嬴政也找赤松子要了一些这方面的精要和功法,看来还是要自己创一门了,暂且不急,韩国那个女侯爵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不过不重要,白亦非还活着,也可以借鉴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嬴政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为了赵姬,这个爱美的母亲,现在还好,以后一定是接受不了自己衰老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天坚持跟随几位老师认真学习,还有监督教导成蟜学习。

    原本人满一旬方适合炼体,练习外功,打熬气力,只是嬴政成长发育的极为健康强健,几位老师也认可已经可以开始习练外功,每日学习多加一个时辰练习外功。

    内外双修才是正途,气血是根本。

    嬴政先天精神强大,内功更是早已深厚无比,再加上身份高贵,不缺任何炼体所需各类珍宝、肉食药材,可谓事半功倍,初一开始便是进步神速,令人乍舌。

    不得不说,有着儒墨道法四家高人共同教习,这個师资条件莫说有人与之比拟,压根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个月。

    常路庆勤两人在各国奔波,开设店铺,也已经有些成果。

    墨家也在努力总结造纸得失,改进工艺,其中相里胜数次与嬴政沟通,前几日当第一批,第一张纸造出来的时候,整个墨家激动地难以言表。

    虽然第一批纸造价昂贵,技艺生疏,并且纸张外观和质量都不甚令人满意,但是已经彻底证实了真实性。

    相里胜正在加班加点按照嬴政的要求,封锁消息,改进技艺,抓紧时间要生产出合格的廉价纸,整个墨家都已经迫不及待。

    此物可以让整个墨家的声望在天下再达到一个新的巅峰!这是可比拟祖师爷墨子的功业,自从第一张纸造出来,相里胜做梦都笑醒好几次。

    名留青史啊,名留青史!

    相里胜已经被彻底折服,整个墨家参与造纸,知晓此事之人,皆是拜服。

    子楚和吕不韦也见到了第一张纸,两人见到实物的第一时间,就以敏锐的政治嗅觉发现了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东西。

    原本已经抱有极高的期待,可是结果实物还是大大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子楚将造纸一事的优先级和重要性提升到了最高。

    并且心中彻底确定了嬴政的地位,日后,秦王之位,非嬴政莫属。

    并给予嬴政在造纸一事上极大地权力,一应事务任他施为。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延瑾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公输家主公输仇,秘密来到秦国了。

    嬴政抚掌大喜,东风已至!

    好生夸赞了延瑾一番,令延瑾带二十金赏赐掩日。

    并吩咐延瑾给公输仇安排最高规格待遇,好生休息三日,方才召见。

    公输仇到了嬴政殿前,发现嬴政早已在殿前等候,受宠若惊下急忙行礼,嬴政满面笑意回礼,很是热情的请公输仇入殿上座,公输仇再三推辞,见嬴政态度坚决,这才勉强坐下,简直如坐针毡。

    公输仇心中很是疑惑,亦是不安。

    公输家只是工匠,地位算不上崇高,罗网找上门的时候,吓了一跳,罗网的名声可不好,公输仇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秦国,要被罗网处理掉。

    结果没想到罗网来人极为恭谨,说是太子有请,虽然罗网态度恭敬,但是公输仇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跟随罗网之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秦国,一路上照应的极为舒适,还有高手保护,公输仇一面深感受宠若惊,一面极为不安。

    大礼之下,必有所求,如今受到的礼遇越大,若是自己满足不了秦国的要求,下场肯定就越惨。

    难道是大秦又要有大动作了?需要公输家的技术?但是大秦有秦墨,对公输家也不应该如此重视才是,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反正公输家给哪国做事都是做。

    到了大秦才知道,不是太子要见,是太子的嫡长子要见他,公输仇更是奇怪,一个孩子有何要事,更何况一个孩子竟然能号令罗网做事。

    到了大秦,受到的待遇极高,还贴心的让自己休息几日再前往觐见,公输仇心中更是不安。

    两人各自落座后,嬴政笑盈盈率先开口:“公输先生,久闻大名啊,政日日期盼,今日公输先生终于到了,政喜不自禁啊。”

    如今的公输仇还不是四十年后垂垂老矣干瘦老头的形象,现在形象好了太多了。

    是个中等身材,面容硬朗的青年壮汉,而且四肢俱全,也没有把手改为机关手。

    公输仇小心翼翼,急忙谦恭回道:“小人不敢,公子召唤,是小人荣幸,若有小人可效劳之处,一定尽力而为,请公子吩咐。”

    嬴政笑道:“公输先生勿要拘谨,政只是有些小事需要先生帮忙罢了。”

    “这一路上,不知是否有所怠慢?罗网对先生是否恭谨?”

    公输仇忙回道:“多谢公子关怀,一路上罗网诸位极为关照,体贴备至。”

    嬴政满意点头:“那就好,先生满意就好。”

    公输仇心里也稍稍平静了些,面前这位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气度非凡,为人谦逊,言语有礼,不像是乱七八糟的贵族。

    有事可以好好说,能谈就好。

    寒暄过后,嬴政问道:“公输先生,政有一事不解,冒昧相询,请先生解惑。”

    公输仇恭敬回道:“公子请说。”

    “世人皆知,公输家和墨家世代相争,自祖师爷就开始不合,但是政遍寻史册,发现公输子和墨子原本关系极佳,墨子救宋之事经过,不像产生世仇矛盾的原因,请问两家之矛盾,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再者,恕政冒犯,以公输家之武力,应不是墨家众多墨侠的对手,何以与墨家相争数百年而不败?其中也有隐情吧。”

    公输仇苦笑一声:“公子不必为我公输家找补,若是说实力,公输家自然远远不如墨家,也就机关术不分伯仲,若真是两家生死相争,公输家早就彻底没了。”

    “公子想要了解的这两件事,实际上是一件事,只是此事关乎公输家全家生死存亡,是个秘密,这个秘密对他人并不重要,公子一定要知道吗?”

    嬴政正色说道:“政有一件要事需要交给公输家去做,此事不知,影响政后续一切规划,必须知道。”

    公输仇咬了咬牙说道:“好,小人可以说,但是小人求公子答应小人,小人说了,公子绝不外传出去,要不然小人死也不能说。”

    嬴政令所有侍女下去,不得靠近,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对公输仇郑重说道:“政以列祖列宗起誓,此事未经公输先生应允,绝不外泄。”

    公输仇深深松了口气,急忙回道:“小人该死,万请公子恕罪,还请公子谅解,此事毕竟关乎公输家数百口生死存亡,只此公输家嫡系世代相传,寻常公输族人都不知道,一会小人说了,公子就会明白为何。”

    嬴政摆了摆手:“政非不通人情之人,可以理解,先生说吧。”

    此时公输仇心中对嬴政也很是感激,如此通情达理的公子,太少见了,心也放了下来。

    公输仇叹了口气,说道:“公子可知当年墨子救宋的详情?”

    嬴政点头:“那场公输家与墨家惊动天下的比斗,此事政自然知晓,天下有识之士,应是无人不知。”

    公输仇悠悠一叹:“是啊,惊动天下,也正是惊动天下,自古‘名’之一字最害人啊。”

    “公子,若小人说当年祖师爷公输子未曾输与墨子,公子信否?”

    嬴政点了点头:“信,政一直觉得当年之事,事有蹊跷。”

    公输仇拱手一拜:“谢公子。”

    “在墨子救宋之前,当年祖师爷公输子就已经是天下闻名之人,墨子也是天下颇有名气之人了,而且他们两人身为知名的机关大师,一直常有来往,乃是至交好友。”

    “我公输家祖师爷公输子,何以被称为子?公输家是匠人,不是屠夫,祖师爷亦非不义之人,一生最开始创造的一切工具,钻、刨、铲、锯、曲尺、墨斗,这些都是为了人们更加省力便捷,又有哪个是杀人用的?”

    “但是没办法,工匠没有拒绝君主的权力。”

    “小人公输家是不如墨家的,我们只是工匠,没有墨子墨家那种崇高的信仰和追求,更没有墨子和墨侠的武力。”

    “天下间无论何国何人,要我们打造器械,我们都会做,我们不会亲手杀人,但是其他的事我们也不会去考虑,我们也无能去考虑,我们只是工匠,君王的命令,我们不可能拒绝。”

    嬴政点头认可,继续倾听,在别人叙说的时候,嬴政一般不会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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