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在装傻，谁看不出？
反正除了祁清漪，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但是寇红缨没有顺着他意思揭过话头，反倒挑挑眉头说：
“噢？这是孟台让我来问你的，你又让我问他，这推来推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韩非，咱们实在点，我是代表天问想参与这个项目，如果让天问进场，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那就是这部剧的财务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考虑考虑？”
韩非心说这位不愧是律师啊，不仅说话谈事直截了当，而且精准打击到了所有人的痛点上。
一语双关玩得真6。
所谓财务问题，一来是说资金充裕，二来，说的就是他们心里琢磨的那个点了。
大家都猜出来了，无双那边很可能拿这部剧洗点不干净的钱，甚至看样子还打算让韩非跟这部剧一起殉了，一点没安好心，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要是有证据，他们可以直接安排税务和经侦方面的人进场，可问题是现在剧组搭建都还在商谈阶段，全靠猜测，就算是祝成标也没个合适的理由放人进来。
总不能说，我没证据，但是我怀疑这帮人要洗Q，经侦来个卧底吧？那也太扯淡了，起码得有像韩非举报材料里附件那样的东西，才能安排。
天问的实力谁都清楚，要说优秀的技术和财经类人才，指定是这类新兴科技互联网大厂里最多，天问又是大厂里的领头羊，跟他们合作，私下里让天问的人随时跟进偷摸盘盘账目什么的，即便不干预，谁有什么小动作一眼就能看出来。
该说不说的……
不只是韩非心动，其他人也都有点心动了。
“寇律，您说天问也想参与参与，那除开刚才那方面，还有别的什么帮助吗？”
韩非思忖了半天，问出了这个问题。
寇红缨微微一笑：
“当然。”
“拍摄期间，天问专用的律师团队可以免费提供给你，公关团队也会尽全力控场。”
“剧组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或者有需求，只要天问旗下有涉及的部分，例如剧组需要的酒店、出行租车、拍摄场地、相关部门沟通，天问都可以提供渠道甚至直接帮忙。”
“我知道长山市局也可以去沟通，或许比我们还管用，但说到底，只是联合监制而已，官方出面过于频繁，什么都要你们解决的话，也不大好吧？”
“天问在全国多个城市都有工厂，市场占有额也大，我们出面不算最有效，却最合适。”
“这，就是天问的诚意。”
办公室内一时静默。
诚意，确实是相当到位，甚至要是换做娱乐圈内的说法，可以说在推心置腹地把这部剧当亲儿子来给资源了。
他们当然很清楚天问为什么要如此下血本。
不可能是看好这个剧本云云，连剧本都没看过，哪来的看好？
从寇红缨的态度中完全能看出来，肯定是孟云达跟她多透露了几句，支了支招，所以天问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剧组成立是多赢局面，首先韩非可以卖出剧本甚至出演男主，其次川南台看好这个剧本，认为这部剧好好拍摄的话可以让苹果视频大大地回一口血，其三无双影视答应合作，可以置换出四个他们想捞出来的嘉宾，最后，是官方可以在拍摄期间密切关注无双的动作，或许可以抓到他们的小辫子。
天问进场，只有一个目的——
通过官方的手段，将无双影视打垮，顺带给予无双背后的盛世集团重创。
这一巴掌下去，可就不仅仅是祁为良最初预料的那个局面了。
当时他们只以为盛世的高管与什么恶性犯罪事件有关联，爆料后可以将其钉在耻辱柱上，可现在局面已经全然不同。
涉及这个案子的人非但是高管，甚至还是盛世集团屈家的儿媳妇，要说屈家不知情，谁信呢？
官方阵仗搞这么大，天问要是能来掺合一脚推波助澜，期间全力配合官方、立场坚定，事后等到曝光，再借助自己了解内情的优势狠狠拱一手舆论，踩着盛世更上一层楼……
花费大一点有什么？天问每年花在营销上的费用难道比这少？
只需现在入场，就可以获得丰厚回报，而且官方都在查了，稳赚不赔的生意，不要白不要啊！
大家都高兴，最后倒霉的，大概就只有盛世集团和无双影视。
谁在乎？
无人在意他们的死活，死了最好。
韩非默然片刻，心悦诚服地拱拱手说：
“您真厉害，我没意见。”
他刚上节目的时候，也没想过路线会歪成现在这样子。
这特么谁敢想啊？
寇红缨点点头，并不意外他会同意这件事，只是微笑着、缓慢的继续说：
“还有那个节目的事，我觉得可以做好结束录制的准备了，节目一结束，这个剧组可以立即搭建开始拍摄。”
“别那么惊讶，孟台那边受到了一些压力，据我这边的渠道了解，有不少资方都在给他施压，要求他尽快解决节目的问题。”
“那都是节目的赞助商，本来跟川南台关系很不错，持续多次合作，现在节目接连有艺人翻车，热度很高，但毕竟是负面新闻，有的赞助商觉得黑红也是红，有的则不然——”
“大部分都是前一种想法，只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们一把，他们不想施压也要施压。”
“所以，这节目大概率是要停播的，换嘉宾没有太大意义。”
祝成标眉头皱起一个悬针纹：
“可是川南台已经跟无双谈了合作，要换嘉宾，如果施压的推手是无双，他们脑子被门夹了吗，非要多此一举？”
寇红缨摇头：
“不是无双的人，我这边渠道指向的，是盛世。”
“或者说，是盛世的人在帮无双……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感觉跟任拓有点关系。”
“只是猜测，你们可以不必当真。”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韩非搓了把脸，有点像摆烂地往后一靠，语调颇为懒散：
“我只想把陆思源那帮人揪出来而已，怎么跟拔萝卜一样还带那么多泥巴出来。”
“不过，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节目看着也要黄汤了，我觉得吧，可以试探试探。”
秦凯很感兴趣的样子，身子往前倾，靠近了一些：
“怎么个试探法？”
韩非想了想，说：
“咱们现在能动又能用得上的人不多……要不，先拿舒怡试试，祭个天？”
…………
长山市，黑天鹅餐厅，包间。
中午十二点。
舒怡与陆思源相对而坐，但这包间里面并不像外面大厅那些适合情侣的双人桌，而是个小圆桌，足够坐下六个人，没有丝毫暧昧意味的座位。
好不容易拿到手机的陆思源疯狂上网，然而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自然，舒怡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新闻更是一早就看过了，见状，她笑了笑安慰道：
“大家都不知道那山洞里居然还有摄像头，也不知道直播根本没有断，都出了意外，也不只是你一个人啊。”
“你那件事也不算什么最劲爆的，比较夸张的还是钟啸云和宋梦然，他们俩这次要是还能翻身澄清继续在圈里活动，那我也算是佩服。”
“放宽心，这圈里谁没点黑料？网友都是没有记忆的，事情过了就过了，冷处理一段时间，他们就消停下来了。”
她说的自然是山洞里陆思源和韩非吵架，然后话赶话、赶出来一堆爆料的事情。
陆思源脸色阴沉，捏着手机，声音很冷：
“等事情过了，我一定找这破节目组算账。”
“明明本子里写着是拿韩非炒热度祭天，结果搞到现在，其他人栽了不少，韩非也就是有精神病的事情被爆出来了，这他妈算什么？遛着我们玩呢？！”
舒怡其实并没有很在意他的心情。
说穿了……这跟她有很大关系吗？反正热搜里新闻上没有她的事，各个直播环节里，她的表现也还是很不错，没接住节目的这波流量确实有点可惜，但舒怡更清楚，换做是她遇到这些舆论压力，她是没办法解决的，只有陆思源钟啸云和宋梦然这帮出事的人有靠山可以帮忙，她谁也没法靠。
所以，没热度就没热度吧，总比出事了没法解决的好。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热度降了，你经纪人和公司应该已经在着手解决，无非是早晚的事情。”
“说起来，今天要见的那位，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别这么神神秘秘的，说一说嘛，透露一下？好大的架子，到点了还没有消息也没个人影的。”
陆思源也嫌手机上那些事情看着糟心，干脆把手机息屏放在一边。
他喝了口汽泡水，撇撇嘴，说：
“心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也不怕告诉你，今天给你介绍那一位啊，本来得回京了才能见面，不过我问了之后发现他刚好在长山这边出差办事，就约了中午吃个饭。”
“人家本来就有正经事要办，等等是应该的。”
“哟，给我打电话来了——”
陆思源看着突然亮起的屏幕，按下接通键：
“赵总，哎哎哎，我们已经到啦，就在666包厢，您等等，我戴个口罩出去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