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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无私,作柴薪

    “无胆匪类!”

    “交友不慎!”

    火墟洞中,猿老托着一盘桃果,在洞中游说了三五日,硬是没一人同他前去伏妖降魔,几颗鲜桃都快变成烂桃。

    最要命的是此事惊动了大师,大师已着那素素拿着法宝·污金瓶,同他一并去那流香峰上降服法念。

    一路上,猿老碎碎念着。

    这事情对他打击颇大,他在洞中百多年了,自认为交友广阔,情面很大,总能想日后若遇上事情,能像大师一样,唤来三山五岳的好友,轻松平了事情,拿了敌人。

    因为深谙钻研之道,知道人情积攒不易,故而少惹因果,素日里也遇不上什么应付不了的事情。

    没料到现在遇上事,别人欠下的人情直接不还了。

    老宿法念事关重大,水很深,那些个人退缩他能理解,可不理解的是一些人为何恶语相向,态度大变。

    “精怪的人情便不是人情吗?!”

    猿老这般的猴精,如何不晓得那些人的所想,只是往日因着守洞大将身份,被虚言所惑,着了相。

    “到了。”

    素素瞧见洞窟,掌托金瓶,降下云帕。

    “我将其引出,您请见机行事。”

    “放心。”素素托着金瓶,给予猿老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污金瓶最善收那邪祟恶念,你且去吧!”

    猿老将黄锋宝剑一悬,向前踏出一步,立刻出现在洞窟下。

    洞窟中入眼所见的,首先就是一具鼠尸。

    那尸身极大,已同那八角亭一般的大了,不过精元流失,灵机尽散,整个尸身早已朽枯,只剩个空壳。

    那亭中,被他所杀的狼校尉、赤练妇,还有那重伤的流香鹤,已是不知所踪。

    回了窟上,猿老对素素说道:“时日已久,怕是那老宿的法念已经是匿形藏迹,不知所踪了。”

    “无妨。”

    素素一如既往的平静,全无一点降妖伏魔的劲头,只淡淡的道:“待回洞中,唤来山下阴吏,查看死籍,看有无个幸存的孤魂。”

    “也好,也好。”

    猿老纵使不甘,也无它法了,这次算是惹了祸,又丢了脸,明明他的初衷是为了化解一段仇怨的。

    也不知金童会不会承他这番情,又或者说金童会将他的人情当作人情吗?

    回至洞前,便见楼前两道身影一同入洞。

    “灵姑。”

    灵姑听着声音,似做贼一般的愣在原地,先是看了一眼身边的身影,迟疑一阵子才回应了一下。

    “它是?”

    素素和猿老来到灵姑和另一道身影前,好奇的打量那另一那道身影,尤其这身影顶上的那朵灵火。

    季明镇定自若,向那素素和猿老作揖,只如初见一般,道:“小道火鹤,同张宝乃是旧识,今日却是来报恩的。”

    素素观这鹤妖披了个赤锦袍,虽是妖态毕露,可并无野性妖心,倒真似个得道的,不由心生好感。

    另一边的猿老只觉这鹤生得好生熟悉,下意识想到流香峰一大一小的两只鹤,接着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大鹤小鹤再怎么变,也变不成这般模样,尤其是那大的,粗鄙真愚,哪能够这般的有礼。

    “报恩?”

    素素看向灵姑,似乎想从她嘴里问个所以然来。

    “是的,报恩。”

    灵姑镇定的道:“哥哥说他在外行走,曾在兰荫方中救过一灵鹤,便是眼前这一位。”

    季明站定不动,安静的等待这素素的下文,对方看着他头上的六丁火,道:“金童有昔日受恩者前来,我本不该多问。

    不过刚刚出了一事,我须得问过师傅才能决定是否放你入内报恩。”

    “请!”

    季明昂着长脖,笑道:“我时日无多,命不久矣,携此残躯而来,只为报答旧恩,望你能早开方便之门。”

    素素听得肃然,早听闻精怪中不乏重义之辈,未料今日得见一个。

    这里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关注,有人倚在那楼上,赞道:“山根高耸路且长,灵鹤报恩欲从急。”

    有人问道:“好鹤,好鹤,那金童可是许了你前程?”

    “哈哈~”

    季明大笑数声,为自家造势道:“金童天资甚高,我此残躯欲作柴薪,为其再添新力,我既作此念,何需前程。”

    那人哑然,只觉大受震撼,此等事情只在那天生神真,又或者转世大修的身上发生过的。

    楼上洞内,不断有人找季明说话,或是赞美,或是怀疑,又或者单纯凑热闹,还有人认为他来自螺溪小福地。

    看来金童的根底,已被许多人查清。

    无论这些人抱着怎样的态度,在此事过后,金童的传奇性必将更上一层楼。

    不多时,洞中素素从大师那里回来,道:“大师传你过去问话。”

    “大师!”

    季明头上火焰一抖,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也好,来此处岂有不见主人的道理。”

    说话间,来到那老梅树下,大师端坐此处,盯着树上垂挂的一把法剑,为金童所炼的那把法剑。

    季明垂首而行,有人说一个人如何变,他眼神是骗不了人。

    季明自信于转世梦现在无人可堪破,但却不迷信这样的想法,因而谨慎起见,不敢将眼神展露。

    “金童与你有恩?”

    “是。”季明回答着,同时注意到大师所看的那一把法剑,再道:“金童曾同我说过大师。”

    “哦?”

    这话着实引起了大师的兴趣,却也不知不觉中被对方拿住了话语主导权。

    “那小儿如何说我?”

    “他说大师是名师大家,教导有度,自身作则,不为私情所罔,不为私欲所蔽,最是.自私不过了。”

    素素色变,猿老一惊,齐齐看向这胡言乱语的精怪。

    大师一时默然,饶是猿老这侍奉许久,自认为是大师腹中蛔虫的,也难以判断此刻大师的情绪想法。

    “师傅,不如逐了这鹤妖。”

    素素道。

    “逐他作何,他已无多少寿元。”

    大师再度看向垂首的灵鹤,道:“我为何最是自私?”

    季明装作事外人一般,摇头道:“我不明白其中道理,只听那张宝说了这么一句‘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

    素素皱眉,猿老挠头,这句话可以从很多方面解读,但不管从哪方面,都能契合大师的处世之道。

    大师盘坐,口中重复的念着,琢磨其中味道。

    良久,她亲解树上法剑,轻抚这一把炼给金童的法剑,道:“现在方才晓金童最是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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