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平安跟师傅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朝廷想在城门口附近修建一个大集市,京城人多,原来的集市很有些不够用。
集市建在城门口附近,外面做小生意的老百姓如果不想进城,则做完生意就可以走,很大程度上就减少了城里的人口流动量,避免了拥挤。
孙文跟着他们户部的尚书、侍郎等大人一起最后一次去考察集市位置,这次考察回来后如果无异议,很快就能动手了。
不想在一户人家旁边,一个少年突然持刀冲向王侍郎,孙文刚好离他不远,一把扯过侍郎,人是救了,自己的手臂却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就在护卫冲过来的一刹那,他前胸又挨了一刀。
他倒地的时候,护卫们制服了少年,他家人已经冲了过来,跪下来哭诉,原来少年虽然十五岁,力气颇大,却是个弱智,智力堪比三岁的孩子。
因为无意中听母亲哭诉舍不得离开这里,就以为是侍郎这些人欺负了他爹娘,顺手拿起来砍柴刀。
平安还了解道,这户人家人口不少,两个老人家都长年生病,儿子又是这样一个情况,说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平安也是无语。
如此跟前世有些人骑车撞了人,等你找他理赔,却发现他最多只能拿出两只老母鸡和一些鸡蛋,要钱还真没有。
先生好心救了人,却差一点害自己丢了命,可以说换成别人,十个人就有十个人已经死了。
第三日,王侍郎和夫人带着不少礼来看孙文。
平安刚帮师傅给先生换药,伤口看着吓人。
致琛、致远都在,看的是眼泪汪汪,幸好母亲没看到。
王侍郎夫妻来时药刚换好,看到孙文直挺挺躺着,脸色苍白,两个儿子都红着眼睛,心里愧疚的不得了。
那日多凶险他们都是知道的,当时据说十几个人中只有平安的血跟孙文相配,其他人都不行,要是等孙文儿子过来,怕人都凉了。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还在几百里外当官,如果不是孙文在关键时候拉开他,他已经躺在棺内被人祭拜了。
王侍郎两口子说了一会话,就准备走了,伤者实在不宜过多打扰。
“孙侯爷,万侯爷,这次多亏有你们在,我回家一宿没睡着。
孙大人,再一次多谢您救了我,多谢了,救命之恩容我日后有机会再报了。”
王夫人也一再跟孙夫人道谢:“我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孙夫人,这些是一些补品,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真是对不住。”
一番推辞,孙家人只能收下了。
王侍郎夫妻走后。
致琛查看礼物,发现都是一些比较贵重的补品,这些他爹都是能用上的。
但有一个小木盒,盒里却是两千两银票。
“爹娘,这里竟然有两千两银票,这个怎么办?”
孙文道:“致远追上去还了。”
致远点点头。
孙思成道:“可以追上去还,实在推辞,接也能接,你命都因为他差一点丢了,两千两算什么?”
平安接过小木盒:“我动作快,我去吧。”
他接过盒子塞入怀里,人就没了影。
孙文摇头:“平安去还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了。”
孙思成轻笑,这孩子比他更爱财,不过王侍郎拿两千银票完全可以接,王家家境还是很好的,这些钱不算多。
阿文虽然不差钱,但该得的可以接,致远有些过于板正了。
果然不一会,平安回来了。
“师娘,银票您收好,我追上去还给王大人,王大人死活不收,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带回来了,您就拿着吧,我先生日后也要慢慢进补。”
孙夫人接过银票,“师娘就先接着了。”
……
七日后,孙文恢复的不错,平安为他拆了线,又亲自将他和师娘送回家。
致远在医院待了三日就回了县衙,衙门实在走不开。
致琛去年乡试勉勉强强挂在尾巴上,春上会试根本就没有上榜,只等三年后一鼓作气,几日前他们就劝他回了国子监,请假太多总是不好。
平安带着林峰、小武把先生安置好。
“先生,您好好养,我会让青石隔一日给您熬一次药膳,刚好也过来给您换药,再有一旬基本就没事了。”
“你带他们回去吧,这两日部里人会过来,我已经跟你师傅说好了,等我稍微好点,就把辞呈交回去。”
平安一想也是对的,凑在先生耳朵旁叽叽咕咕说了一些。
孙文满眼都是笑 还是点点头:“先生都听平安的。”
平安跟师傅、师娘告辞后就去了庄上。
半下午了,他也不想去医院了,这阵子雨水不少,庄上忙的不得了。
孙夫人问:“平安跟你嘀嘀咕咕什么?”
孙文轻笑:“他说这两日他会早一点过来,帮我稍微化个妆,既然我这伤是因为朝廷公事挨的,不如让他们心里愧疚狠一点,以后对致琛兄弟好一点。”
这几日他恢复的不错,脸色好了许多,已经能慢慢走路了。
他本身并不是愚腐之人,又打算离职了,如果能因为此伤为致琛兄弟博一个红利放在哪,他何乐而不为呢?
他也写了信为弱智少年求情,少年的爹娘隔日带了一筐老母鸡过来,夫妻俩跟他们磕头求情,还带了一包碎银子,里面还夹着铜钱,可以说是倾尽所有了。
他能怎么样?自然选择了原谅,也退了赔偿款,独独收下了几只老母鸡。
因为他们儿子流了那么多血,几只鸡还是能吃的。
两日后,户部尚书、王侍郎等几个官员都到了孙文家,除了慰问,还带来了圣旨。
圣旨对孙文不顾自身危险勇救同僚的行为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和赞美,官职暂时不变,但官品往上升了一级,由原来的正六品升至从五品。
要知道,正六品到从五品,虽然中间只差了一级,但这一级往往有许多官员一辈子就哽在那,动也动不得。
孙文没想到朝廷竟然会这样待他,心里是感动的,但即便如此,也没让他改变辞官之心。
他越来越发觉自己真的不喜欢当官,说不出的枯燥无味,哪里有跟大公子后面过的舒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