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县,距离京都只有30余里。
自从京都噬灵鸟潮之后,县里涌入了几万流民。
县太爷急得焦头烂额,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过,赈济也没那么多粮食,现在整个京都都被灭了,连求救都没地方求救,只能闭门不开,祈祷这群王八蛋饿得不行,自己离开。
后来各路叛军大打出手,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来抢占京门县,生怕惹来噬灵鸟攻击。
战争又制造了一大批流民,发现京门县不受战乱,于是又涌来十几万流民。
近20万流民吃光了县外所有庄稼,砍光树木当柴火,捞尽了河里的鱼。
流民彻底变成饥肠辘辘的饥民,拥挤在京门县周围。
眼看冬天将至,天气渐凉,每天都有人饿死冻死,易子而食比比皆是,情况越发危险。
流民已经自发聚集成几百个大小团伙,只要一个火星,就一发不可收拾。
县太爷和县内士绅、平民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引发民乱,众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被流民围在中间,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常猛已经基本统一了整个武安。
按照以往的经验,军阀混战,至少10年都结束不了,根本没人来救他们,京门县已经陷入了绝境。
......
县外有座何仙师庙。
几百年前,有个何姓孩童天资卓越,进了万兽宗,成为一名万民敬仰的仙师,光宗耀祖。
当地村民为了纪念何仙师,建造了此庙。
如今仙师庙已经被几百名流民占据了,他们来自高家村,是一个村子的乡亲。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慌里慌张地跑进庙里:
“我听说老京师那边来了一群外乡人,正在招工重建呢,据说每天吃三顿,还保证餐餐都有大肥肉,我打算过去,大郑你去不去?”
名叫大郑的流民年龄稍大,不过也没成年,一听肉字就不由咽了口唾沫,感到胃酸翻涌,蚀骨烧心一般地难受:
“大肥肉!虎子,真的假的?”
高小虎还未说话,旁边躺在地上的三角眼流民就骂道:
“这种鬼话你也信!肯定是一群王八蛋骗你们小孩过去,去了就把你们抓起来当两脚羊吃了!”
高小虎害怕得缩了缩脑袋,心有不甘地道:
“应该不会吧,我看见旁边那群人有人带着馒头回来了!雪白的白面馒头!如果不是外乡来的人,哪有白面馒头!”
周围的流民听到虎子的话,都期待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道:
“真的假的?”
“你真看到了?”
三角眼大骂道:
“放屁!现在谁还有白面馒头?不被人抢走才怪!”
众人一听又觉得有理。
高小虎连忙道:
“听说那群外乡人有法器,能发出暗器,一下就能打死一个人!拿门板都挡不住!”
“法器!”众人惊呼:
“难道是仙师来赈灾了?”
“哼!仙师何曾管过我们死活!”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排开众人,走进人群中。
她的身材比普通男人都高一头,两只大长腿健美有力,手掌上都是茧子,一看就是从小练武的武者。
她叫高兰兰,父亲高镇恶是名镖师,也是这群流民的首领。
高兰兰的容貌底子不错,但是常年奔波在外,满面风霜,而且饿得有些脱相,显得有点凶。
众人见到高兰兰,赶紧让开通道,全安静了下来,看高兰兰问话。
高兰兰为人仗义,武功不错,又粗通医术,用草药救了不少乡亲,深受这群流民敬重。
高兰兰走到虎子面前,问道:
“外乡人?哪来的?”
虎子摇头:
“我不知道,我是听别人说的,我不敢一个人去。”
高兰兰仔细询问了一番。
众人期待地问道:
“小高头,咱们去不去?”
高兰兰的父亲高镇恶被称为大高头,高兰兰自然就成了小高头。
高兰兰慎重地道:
“我觉得可以试试。”
三角眼流民恐惧地道:
“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仙师把我们抓去当苦力怎么办?!!”
高兰兰正色道:
“把我们抓去当苦力是好事,起码给口吃的,让大伙能活下去。在这里只能饿死。大家稍等,我去跟父亲、乡老商量一下。”
高兰兰来到最大的房间,高镇恶坐在地上,满脸病态,不时咳嗽两声。
前几天,他们跟另一伙流民火拼,高镇恶被另一个武者打了一拳,到现在都没恢复。
房间里除了高镇恶,还有2个练武有成的武者,以及三名乡老,再加上高兰兰,这七个人算是这伙流民的掌控者。
六人个个面带菜色,面黄肌瘦,身上衣服只比普通流民好的有限。
高兰兰说出老京城的事情,几人讨论了一会,高镇恶就下了决心。
去老京师!
马上就走!
高镇恶剧烈咳嗽一阵,才艰难地道:
“一来,这里能找的吃的越来越少,附近天天都丢小孩丢女人,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劣。”
“二来,咱们得罪了黄大牙那群王八蛋,我又受了伤,他们再来,我根本对付不了。大家都是乡亲父老,高某不忍抛下乡亲独自逃命,咱们一起走。万一到那边被抓成苦力,大家互相也有个照应。”
“不过我觉得,那群外乡人既然有法器,大约是某个宗门外围弟子建立的家族,应该不缺咱们这口吃的,活下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其他几人也点头同意。
他们也不相信老京师那群外乡人是什么好人,但是这里已经没了活路。
黄大牙上次来是为了买女人。
众人当然不同意,这里的女人都是众人的亲戚,怎么可能卖掉?
于是双方便起了冲突。
高镇恶拼着受伤才勉强打退黄大牙,下次黄大牙再来,大家绝对没有活路!
既然如此,还不如去老京师拼一下运气。
“大高头说得对!”
“走!咱们马上走!”
众人忙不迭地道。
“黄大牙不是好人!估计这几天就要偷袭咱们!”
他们就是一群快被饿死的流民,除了一些破锅烂碗,根本没什么好收拾。
说走就走。
半个时辰后,高家村村民就默默离开了。
周围的流民都饿得躺在地上,麻木地看着他们离开,没有一丝反应,也没人关注他们。
何仙师庙空了下来,很快被另一伙流民占据。
......
高家村流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30余里的距离,对他们来也成了难以承受的负担。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一头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除了至亲还会哭嚎几声,其他人已经饿得没有气力帮助乡亲,就连高镇恶和高兰兰也没什么办法。
太饿了。
实在太饿了。
高家村的人走得极慢,足足走了一整个白天,扔下5具尸体。
夜色降临时,他们终于走到了老京城旁边。
高兰兰见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黑漆漆的夜色中,一道平整得夸张的灰色围墙屹立在黑暗中。
围墙内,一座古怪的铁制灯塔拔地而起,从灯塔顶上射出几个巨大的光柱,光柱不断扫过各处,一看就是个一个强大的法器!
灯塔上,还有一个神奇的扩音法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欢迎来到龙城,来了就是龙城人!”
“龙城城主指示:绝不饿死一个人!”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房住,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