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云暂时无法确定儿子到底和这个男人说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儿子是被梁帝认下的,这意味着儿子和宝姝在皇宫是安全的,至少在暴露之前是,就连太子也无法将二人拉下马。
至于太子为何没有拆穿儿子,她只能揣测是太子缺乏证据。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家伙处处留情,在外头睡了几个女人,留了几个自己的种都不知道。
“渣男。”
她冷冷嘀咕。
陆昭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
柳倾云决定三缄其口,以免被这个男人套话。
从现在起,她就是个哑巴。
柳倾云双手抱怀,不再和陆昭言说话。
但也没有下马车的意思。
崔虎试探地问道:“殿下?”
陆昭言淡道:“赶你的车。”
崔虎:这都不撵走?
忽然,柳倾云想到了什么,低头去看自己脚边。
陆昭言问道:“在找什么?”
柳倾云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拒绝交流。
她记得睡过去之前拿了一个蛊瓶出来的,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柳倾云警惕地朝陆昭言看去,见陆昭言镇定自若,闭目养神,又觉得应该不会是被他给偷去了。
谁没事偷这个?
真发现她要给他下蛊,他就该把自己赶下马车了。
说到下马车……
下什么下?
儿子和宝猪猪都在皇宫,自己就这么走了,像话吗?
自己有苗疆王女的身份做护身符,大不了就是交底。
念头闪过,柳倾云决定跟着他去太子府。
那里是离儿子最近的地方,等儿子从皇宫回来,她再与儿子从长计议。
柳倾云威胁道:“我警告你,敢对两个孩子不利,我就杀了你。”
陆昭言似笑非笑:“不当哑巴了?”
柳倾云尴尬地转过脸去。
她想当哑巴,他怎么知道?
-
圣旨被毁的消息终于是传到了窦清漪的耳朵里。
是内务府的小太监亲自来给甄公公递话的。
房门外,甄公公小声问道:“此话当真?”
小太监道:“干爹,千真万确,借儿子一百个胆也不敢骗您!”
甄公公疑惑不解地捋了捋拂尘:“谁这么大胆敢毁了陛下的圣旨?”
小太监道:“据说是太子殿下和临渊少爷。”
甄公公分析道:“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做,他与陛下父子多年,深谙陛下的脾气,绝不会忤逆陛下,倒是那个临渊少爷……近日颇为受宠。他如此恃宠而骄,陛下可罚他了?”
小太监也颇为意外:“没呢,陛下把人留在了皇宫,还有件事。”
甄公公:“说!”
小太监道:“太子殿下抱了个两岁的孩子进宫。”
甄公公惊讶:“又有儿子了?”
太子的骨肉会不会太多了些?
这才几个月,都仨了?
小太监忙道:“是个女娃。”
甄公公顿了顿:“女儿?”
“不清楚。”
小太监并未亲眼所见,也是听宫人们说的。
宫人们只看见太子抱着个小虎崽崽进宫,并不知对方身份,而圣旨是在御花园被毁的,当时除了去宣旨的余公公,便只有太子与临渊少爷,以及那个两岁的小娃娃。
小娃娃哪儿干得出毁圣旨的事?
是以,宫人们一致认为罪魁祸首不是太子就是临渊少爷。
“是不是宫里来消息了?”
屋内,窦清漪故作镇定地问。
“事情怕是有变呐……”甄公公喃喃着,眼神一闪,进屋对窦清漪笑着说道,“不知余总管在磨蹭什么,奴才进宫催催!”
说罢,他拱手行了一礼,恭敬退出屋子后,加快步子离开了。
他必须尽快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可惜了一盒子东珠,那可是他攒了许多年的身家。
窦清漪见甄公公溜得比兔子还快,当即意识到些许不对劲。
难道真有变故?
不可能啊,圣旨已下,除了国师,没人能劝陛下收回成命。
国师与她是亲家,不会这么做。
可为何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明显了?
她叫来贴身丫鬟:“你找个人进宫,给郡王送几身换洗的衣裳。”
“是。”
丫鬟刚出去没一会儿,便折回了院子,“夫人,殿下回府了!”
窦清漪眸子一亮:“余公公也来了吗?”
丫鬟小心翼翼地摇头:“余公公没来,倒是……”
窦清漪着急道:“倒是什么,你说呀!”
丫鬟小声道:“殿下带了个女人回来。”
窦清漪花容失色:“什么?”
-
马车从正门进入太子府,在内宅前停下。
往里,马车进不去了。
崔虎摆好车凳,掀开帘子。
陆昭言下了马车。
柳倾云从容地跟在他身后,没有丝毫害怕与紧张。
崔虎不由的暗暗惊讶,这个女人可比夫人的胆子大多了。
夫人第一日进府是有些拘谨忐忑的。
说到拘谨忐忑……崔虎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倾云。
是错觉吗?
他怎么觉着这个女人的气质和夫人的有些相似呢?
柳倾云对陆昭言道:“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跟你来太子府,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担心你会对我儿子不利。我是不会和你府上那些女人一样,对你自荐枕席的。”
崔虎:那些?府上只有一个夫人啊,还有,该被担心的是太子才对吧,临渊少爷来了之后,太子过得水深火热的。
陆昭言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座庭院。”
柳倾云抬手拒绝:“我住我儿子的院子就够了。”
崔虎:这还不叫自荐枕席?
陆昭言点头:“你跟我来。”
柳倾云跟着陆昭言去了主院。
下人们见到太子带了女人过来,乍一看以为是窦清漪,纷纷上前行礼:“殿下,夫人!”
柳倾云道:“别乱叫。”
下人们听声音不对,抬眸一瞧,傻了眼。
天啦,不是夫人!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们居然认错了!
下人们忐忑地看向太子。
陆昭言道:“给……客人准备一间屋子。”
下人们瞠目结舌:客、客人?什么客人能住主院啊?
柳倾云道:“我住我儿子的屋。”
下人们的表情更惊讶了。
陆昭言欲言又止,顿了顿,问道:“你确定?”
柳倾云淡淡反问:“怎么?不行?”
陆昭言蹙眉道:“会不会有些不像话?”
下人们齐齐点头。
对呀对呀,太不像话了!
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来便与太子同宿,让夫人如何自处?
柳倾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儿子住哪儿,我住哪儿。”
陆昭言指了指主卧。
柳倾云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桌上有儿子爱吃的点心,衣柜里放着儿子的衣裳,枕头上也有儿子的气味。
果然是儿子的屋。
看来自己没弄错,陆临渊的确是阿沅。
柳倾云在马车上补了个觉,这会儿不困,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她叫来一个在门口值守的小丫鬟,让她去厨房拿点儿吃的。
原本她打算随便对付几口,不曾想,厨房竟呈上来满满一桌菜肴,一半都是她爱吃的。
“太子府的伙食还不错,儿子应当没遭罪……不知儿媳怎么样了,儿子没和她在一块儿……”
柳倾云吃着吃着,发现自己要找的人还挺多。
哐啷!
窗棂子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重物撞在窗户上。
柳倾云警惕地走过去,推开轩窗。
一只把自己撞得两眼冒金星的猎鹰呲溜溜地爬了上来。
老头儿的鹰?
柳倾云将它提溜了起来:“你也在太子府呢。”
猎鹰扑哧着翅膀:“叽!”
正愁没办法联络儿子,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柳倾云解下自己的发带,缠在了猎鹰的脚上:“去找我儿子,告诉他我在太子府。”
猎鹰振翅飞上了高空。
却并不是飞往皇宫的方向。
狗男人又没肉干,不去!
猎鹰身形一纵,飞往了千机阁。
-
孟芊芊自打以燕长老徒弟的身份进入千机阁后,便与燕娘子住在了一块儿。
燕娘子白日里会去长老堂,帮着处理门派的庶务。
孟芊芊想跟着她,多在千机阁走动,以唤醒自己上辈子的记忆。
“千机阁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实待在院子里,把那些药材晒了。”
不论孟芊芊问几次,得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檀儿坐在燕娘子的院子里吃糖葫芦:“姐姐,逆想查啥子,额去调查!”
孟芊芊摇头:“这件事得我自己来。”
檀儿跳下秋千,蹬蹬蹬地走到孟芊芊身旁:“姐姐,公孙流萤出事咯!”
孟芊芊一边晒药材,一边问道:“她出了什么事?”
檀儿道:“她把人治残咯!”
孟芊芊疑惑道:“治残?”
檀儿咬了一口糖葫芦:“是啊,半夜有过小哥哥病得好重,去找公孙流萤救命,公孙流萤的针扎偏咯,一下子把他治残咯!”
孟芊芊回忆道:“昨夜师父的确出去了一趟,天亮才回院子,难道是因为这个?”
檀儿点头:“燕长老花了好大滴力气才把人救回来呢!而且,这不是第一次咯!”
孟芊芊疑惑道:“之前听说这位大小姐医术高明,一手鬼门十三针出神入化,从无失误。”
檀儿歪了歪头:“额也不晓得咋回事,最近三天,她治坏了三过人咯!千机阁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滴!”
檀儿也是因为在商无忧身边,才打听到这些消息,否则她也和那些弟子一样,对公孙流萤的失误一无所知。
一次失误倒也罢了,可三日失误三次,这也太不像话了。
孟芊芊喃喃道:“难道是手受了伤?”
思量间,一只猎鹰从天而降,直直冲向孟芊芊手里的筛子。
檀儿咬住糖葫芦,一个飞扑,将猎鹰呱啦啦地扑倒了地上。
被压得狂翻白眼的猎鹰:“……”
檀儿拿下糖葫芦,严肃地说道:“姐姐好不容易晒滴药,打翻咯,逆来晒?”
孟芊芊弯了弯唇角:“是陆沅有消息了吗?”
檀儿松开猎鹰。
猎鹰抖抖翅膀,雄赳赳地蹦到架子上,无比傲娇地伸出一只鹰爪。
孟芊芊解下了鹰爪的发带,惊讶道:“这是我送给娘的发带,娘来皇城了?”
-
太子府。
柳倾云吃饱喝足,往宽大的床铺上一躺,开始安心等儿子。
而本该住在这间屋的太子,却被迫搬去了明王的院子。
明王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呢,听到脚步声,拿掉盖在脸上的折扇,见是这个坑惨自己的哥哥,冷嘲热讽地说道:“哟,什么风把我的好二哥给吹来了?是想看弟弟死了没吗?本以为好哥哥当了太子,是接我进城享福的,原来,是让我背锅啊。”
陆昭言道:“我住几日。”
“你住我院子干嘛?”
明王还不知柳倾云入府的事。
陆昭言淡道:“这是我的府邸,我爱住哪儿住哪儿。”
明王:“……我的府邸呢?”
陆昭言:“工部在筹备了,你要不想住太子府,可以进宫陪父皇。”
明王:“皇兄我错了。”
陆昭言去了书房。
跟在他身后的下人将一堆折子放在了桌上。
明王眯了眯眼,握住折扇也去了书房。
陆昭言打开了一本奏折。
明王绕着他左瞧右瞧。
陆昭言问道:“看什么?”
“不对劲。”明王眯着眼道,“以我对你三十年的了解,你很不对劲!我刚刚那么骂你也没事……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女人了?”
陆昭言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明王用折扇指着他:“哎哎哎——你那晚就是这个表情!”
陆昭言问道:“什么那晚?”
明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用折扇一挡,把嘴闭上!
陆昭言将奏折合上:“老六,我的性子你了解,你最好老实交代,你都知道些什么?”
一股无形的血脉压制,让明王心惊胆战了起来。
是啊,别人不了解二哥,他还不了解吗?
他才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温良无害呢。
明王放弃了抵抗,长叹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你偷偷去过苗疆,还在苗疆邂逅了一个姑娘,你为了不暴露自己,戴面具,谎称自己容颜丑陋,还说自己是个哑巴。那姑娘信了,不仅不嫌弃你,还十分仗义,一路罩着你。
“你在苗疆遭到追杀,人家拼了命把你送出苗疆,你倒好,不知干了什么混账事,把人家姑娘气跑了!
“如今想想,那混账事恐怕就是你和窦清漪一夜风流,被人家姑娘抓了现行!所以人家才会一走了之,从此在你面前消失!”
陆昭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凌厉:“谁告诉你这些的?”
明王摆烂了,往椅子上一瘫:“三年前的除夕,你喝醉了酒自己说的,你提到那个姑娘时的样子,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他摇了摇折扇,“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又回来找你了。只可惜呀,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你老老实实地娶窦清漪做太子妃吧!”
4000字的肥章,大家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