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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格物可伦才

    工部火器监自贾琮参与协理后,逐项事务推展得井井有条。

    不仅在神京当地,成功收罗几位西夷才智之士,其中英吉利枪械师麻思朵,更是难得的专精人才。

    打开了火器监收罗西夷名士的僵局。

    贾琮虽只是七品官身,但已被赐直奏之权,入火器监协理几日后,就根据诸事筹谋所需,给嘉昭帝上书奏疏。

    建议由神京工部协调金陵留都工部,在金陵、宁波、福州等口岸这地,加大与外海人员的沟通。

    并按火药,枪炮,炼金,机关,冶炼等西夷格物分类之学,收罗外海人才,并在沿海各州官民书院中,加设格物学科,培养大周人才。

    嘉昭帝知道贾琮对西洋火器十分熟悉,还能解释为其人才智出众,兼多奇思妙想,在金陵又有用火器围剿东瀛浪人的经历。

    却不知他对西人格物杂学也如此了解。

    在收到奏疏后,就将他传入宫中,询问他是何处知晓此类见闻。

    或许这也是圣上希望的样子吧。

    而太常寺少卿郑俨、礼部尚书郭佑昌等文官,见贾琮如此出众的文华种子,不在文官路途上生发,整日沉迷于匠业之务,不免有些失望。

    查询中车司记录案牍之后,发现贾琮确实在宝应县上岸,呆了二三个时辰,原因是给生病的丫鬟抓药。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在外人眼里,自己是荣国子弟,门庭深重,的确很少有知道这些东西的机会。

    嘉昭帝城府深沉,猜忌心极重,而且心细如发,居然会问自己从何处得知西夷格物之法。

    恪守祖制的旧党官员,纷纷上书称弱冠之子,妄言朝政,引西洋奇淫技巧,败坏士民风气云云。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德尔罗此人十分博学,尤其通晓西方格物杂学,自己所列的西夷格物分类之法,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只是事后贾琮回想此事,心中总有些不寒而栗。

    任何谎话,如果前面一半是真的,就非常容易取信他人,而且还是后面一半无从考证。

    据贾琮说他上次去金陵办差,官船曾在宝应县停靠,他曾下船到宝应县抓药,偶然遇到一名叫德尔罗的西夷传教士。

    而贾琮这一份奏疏,在朝堂上再次引起风波。

    贾琮言与德尔罗交谈之后,思索西夷格物之学,与道家黄老之术、墨家机关之法有相通之处,求同存异之下,于强国方略必大有益处。

    这才有了此份奏疏上的建言想法。

    只是那密探记录了贾琮动向,当时只认为是小事,却不可能跟踪他上岸,他是否曾遇到个名叫德尔罗的西夷传教士,根本无从查询。

    因当日贾琮和秦业去金陵乘坐的官船上,就安排有中车司密探。

    ……

    贾琮这一份奏疏,虽弹劾反对言论不断,但嘉昭帝却在三日后下诏,神京工部协调金陵留都衙门依奏办理。

    嘉昭帝历来思虑过重,不会只听贾琮一面之词,事后自然让中车司查探一番。

    当日在去往金陵的官船上,如果不是五儿受了风寒生病,自己又恰巧在宝应上岸抓药,这才正好被他拿来搪塞应付。

    不然皇帝突然问起此事,他真不知道怎么敷衍过去。

    他在宝应县登岸,当时船上很多人都知道,嘉昭帝只要遣人一问便知,想来应该可以遮掩过去。

    那份奏疏引起的反应,还有他的家世背景。

    如果被污生而知之,几乎等同妖物祸国。

    只是从此以后,他在言行上愈发谨慎,并由此触类旁通,想起秀娘香铺隐含的风险。

    ……

    城西,一所独门单进的小院,这里有一间正屋,两侧四间厢房,还有一个带柴房的厨房。

    曲泓秀带着贾琮进门后,就看到满院子的孩子,只是个个都面黄肌瘦,年龄都在八到十岁之间,甚至还有几个走路蹒跚的幼童。

    “我按你的意思,在逃荒的灾民中挑选了这些孤儿,一共十七人,原先都是清白人家出身,也都很聪明懂事。

    院子里雇了两个妇人,也是从灾民中选的失寡之人,照顾这些孩子日常起居。”

    去岁两淮之地先是出现蝗灾,田舍之间一片狼藉,而开年之后,雨水寡淡之极,又是延续数月的春旱,导致饿殍无数,灾民四处逃荒。

    神京西城郊外,就聚集了数千逃荒的灾民,自搭草屋苟活,入岁残冬,因天气寒冷,常常一夜就冻死几十人。

    官府是万不敢放这些灾民入城的,虽然时时在城外施粥水,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曲泓秀依着贾琮的意思,在灾民中收养的这些孤儿,不是亲人都死于困顿饿殍,就是不幸走失。

    这些孤儿留在城外,不是饿死,就是成为他人的口粮。

    只是将他们带入城中也不容易,需要在官府登记发卖,确定有人抚养才能带入城中。

    贾琮看着满院子的孩子,说道:“先养一个月吧,等身体再壮实些,我会请人教授识字算术,如有文华之资,将来也可放出去读诗书。”

    曲泓秀好奇问道:“养活这些孤儿,自然也是好事,只是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事,还要教他们识字算术。”

    贾琮若有所思说道:“前日我遇到一件事,让我想了很多,自从香铺开始贩卖东瀛水玉香水,生意越来越红火,已经开始引人觊觎。

    上次你不是说有人企图在香铺入股分销,而且还有胁迫的意思,不外乎是见财起意,意图侵吞罢了,这样的事以后怕少不了。

    历来商贾要想长久立足,不为外人觊觎,不外乎三等,一等为内务皇商、中等为权贵庇护之私产,下等为市井中素有民望。

    如今我们根基尚浅,哪怕是下等之法,如今只怕也做不了太多,不过总要做一些的。

    况且这些孩子身家清白,这个年纪容易教养,眼下就要在金陵开设分铺,将来生意做大了,这些孩子能有大用,也让他们有了自己的生计。”

    贾琮突然又说道:“秀娘香铺如今在神京闻名,将来总会有人注意到你,伱在德州的身份妥当吗?”

    贾琮因为还是荣国府子弟,又未分家立户,并不方便拥有产业,曲泓秀才是秀娘香铺的大掌柜。

    曲泓秀说道:“三年前我在你那所院子住下,便不再想过以前的日子,这几年往返德州几次,于出身来历下了些功夫。

    当年德州分舵出事,我也是刚出师不久,门中认识我的人不多,周君兴围剿德州分舵,知晓我身份的人都死在刀兵之中。

    外人只知我是德州一名伤残镖师之女,我父亲在我十四岁那年过世,德州官府户籍皆能查证,你不用担心。”

    听了这话,贾琮松了一口气,这几年两人关系亲密,在贾琮心中,早就将她看得极重。

    两人似乎淡忘了过去,很少去谈隐门的话题,如今听她这一番话,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放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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