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是来宣读圣旨的,
而小喜子却是求着师父跟过来亲眼瞧瞧朝阳公主,
这个杀死他妹妹凶手王废妃的女儿,也是她在冷宫里的靠山,
如今朝阳公主被圈禁,王废妃就再无人关注,自己等了这么多年,也终于能为妹妹报仇了,
虽还不能将她杀死,可平日的磋磨一点不比直接杀了轻松。
还没等苏公公宣读完,
朝阳只听到‘圈禁’两字,就不由得呆愣在那儿,
等回过神,她像是挣开重压的弹簧,腾地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朝阳一把夺过苏公公手里的圣旨仔细地看了遍,
圣旨上‘圈禁’那两个字醒目极了,就连右下角盖的玉玺,她也十分熟悉,
让她连说这圣旨是假的都找不到理由。
朝阳不可置信,她一巴掌甩在苏公公脸上,
“是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了些什么?还是皇贵妃那贱人挑拨的?”
小喜子上前准备替师父挡了住,却被苏公公一把按住,
他生受了这一下,脚步丝毫未动,
“公主许是忘了您送给皇贵妃娘娘的平安符了,
皇上已经查出,那平安符浸泡在前朝秘药‘清风’中许久,”
他仍是笑着行礼,规矩上挑不出来一丝的错处来,
“公主可要奴才再将那‘清风’的作用说出来?”
朝阳倏然地站定,身子像是掉入无边深海之中,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公公,父皇怎么会发现?
自己不是把卖药那人杀了嘛,难不成还有人知道?
是了,
若自己买的那药是真的‘清风’,皇贵妃那贱人定是中毒了,
可究竟是谁,帮她解了这毒,坏了自己的好事?
朝阳公主不知道,
她在脑中将无数人名都过了一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趁着她怔愣的功夫,苏公公忙派人将公主府朱红的大门合上,
听到动静,朝阳这才反应过来,她忙跑过去,啪啪地狠拍着大门,
“我要见父皇,父皇不会这么对我的,
本宫可是父皇唯一的公主,你们谁敢关门试试。”
也是在这一刻,朝阳才忽的意识到,自己一直倚仗着的,不过是父皇对自己的疼爱与纵容罢了。
她在内心深处一直只将父皇当成自己的父亲,当成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会无条件原谅的父亲,
所以才有胆子,在明知道皇贵妃怀的是父皇期待了好多年的孩子后,还一次次的去招惹谋害。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父皇再是父亲,他也是说一不二的天下之主,
在自己触碰到他的底线时,能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圈禁,
朝阳望着天,嗬嗬地笑了两声,
如今她才算知道什么是称孤道寡的帝王!
将公主府的大门用铁链锁上,苏公公转身上了回宫的马车,
车上,小喜子有些忐忑地问道,“师父,咱要不要将朝阳公主求见皇上的消息压下?”
“不用,压什么压,皇上早晚会知道的,”
苏公公他摸了下脸上通红的巴掌印,神色莫名地笑了声,
“这种消息是不能压的,可什么时候告诉皇上才是大学问。”
毕竟自己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不是,
况且,既然朝阳公主说我们在皇上面前进谗言,都背这个锅了,那不做些什么不是亏了嘛。
——
苏公公回宫后,特意趁着皇上在永寿宫逗小皇子的时候,
上前在皇上能看见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的角度,
将朝阳公主在他去宣旨时,所说的话都一一复述给了皇上,尤其是骂皇贵妃的,
最后才回禀皇上道,“朝阳公主想见您一面,奴才走时,公主还在里面拍着大门呢。”
皇上顿了顿,看着摇篮里仰头对着他咯咯直乐的小皇子,与一旁温柔地注视着小皇子的爱妃,
似是察觉到自己投去的视线,她疑惑地朝这边望了眼,对着他露出一个充满着温暖与柔情的笑,
皇上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朝苏公公摆手,“朕就不去见了,让她自己在公主府好好反省反省。”
他还是不去见朝阳了,省的到时候见到她心软,
若是自己真的轻轻揭过,她必定会更加无法无天,
到时候,他怕再也看不到如今这宁静祥和的气氛。
“是,”苏公公退了下去,
出了永寿宫后,他对着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小喜子挑了挑眉,“你小子还有的学呢。”
——
公主府被这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似的,传的飞快,
京中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尤其是朝阳公主在京城中张扬跋扈这么些年,被她明里暗里欺负过的官员亲眷、宗室勋贵不在少数,
最近的不就是之前办赏花宴时被狠狠下了面子,女儿还被打了的兵部尚书一家,
依旧是晚上,他夫人兴奋地告诉他朝阳公主被圈禁这事儿
“老爷,你真是神了。”他夫人竖起大拇指,
“当时你就说会有报仇的那天,妾身还只当你是过过嘴瘾呢,谁知如今……
咱们之前受的委屈总算能报了。”
兵部尚书其实没他夫人夸的那般厉害,
她当时只是察觉到了朝阳公主对皇贵妃不满,
推测出两边必是要闹起来的,
到时候一边是皇上宠爱非常的爱妃与这么些年来唯一怀上的、有一半几率会是皇子的孩子,
另一边是胡搅蛮缠、跋扈非常的朝阳公主,
更别说,如今皇贵妃成功诞下皇子,
两边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故而他十分清楚,朝阳公主必会有失势的那天,
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他叮嘱妻子,“咱们就随着大溜儿,出口气就行了。记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不要把事情做绝。
将朝阳公主逼急了,对咱们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