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龟道人浑身粘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玄魔一看,这三个人都吃不得,他就不吃了。
“既然不能吃,但这条死鱼必须死,老子要送他去见他的师父凤璎,哈哈哈,凤璎也想不到,千年后,还能收到老子送的礼物!”
大雕的利爪朝着鳞龟道人的脖子伸去,梵璎眼疾手快,抓了泥巴混合着洗髓天池的水朝着大雕翅膀上扔去。
“bia”
泥点子崩开,比之前的泥沙更难抖下来。
玄魔瞪眼:“你敢朝我扔泥巴?”
“对啊,我师尊说了,别人朝你扔泥巴,你就拿来去种花。”
玄魔抖了半天没抖掉:“你师尊有病,老子能在翅膀上种花?”
“对没错,我师尊就是有病。
他说表面爱干净的魔,心里可能很阴暗很潮湿很恶心很污垢,所以才会变态的爱干净,以达到洗涤心灵的作用。
当然,处女座的魔除外。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你师尊在哪里?你师尊是哪个王八蛋?
他竟然敢诋毁本魔,老子要一口吞了他!”
“我师尊可是大名鼎鼎的尘淮仙君,渡劫期的大佬,整个修仙界都尊敬的人。
你不是他对手!”
“神经病,你以为激将法能让我去对付你师尊?
你这个弟子也不是好东西,竟然说这样的话让你师尊陷入危险之中。”
玄魔突然智商爆表,让梵璎大为惊诧,哦,玄魔是需要凤璎出手封印的魔,除了洁癖是软肋以外,别的都不能影响到他?
大白雕抖动不掉翅膀上的泥土,变成人之后,双手扑棱了半天白袍,混合了水分的泥巴,越扑棱面积越大。
他突然一抬头,手中甩出一把飞剑,朝着梵璎飞来。
梵璎刚躲开,拳头便迎着她的脸颊重重落下。
梵璎第一次感受到玄魔的速度,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和他作战。
她立刻拿起碎星槌格挡,然而腹部却被一记重击到,她咬着牙,忍受着这一脚,挥着碎星槌朝玄魔的脑袋打去。
玄魔凭空消失,梵璎感受到空气波动时,肩膀挨了种种一击。
她知道玄魔不好对付,没想到竟是如此难缠。
“区区金丹期修士,也想和我过两招?
不知量力!”
巨大的能量团在梵璎面前崩散开,梵璎迅速举起碎星槌挡了一下,同时倒飞出去。
就算她反应如此之快,也还是被能量波及,五脏六腑巨震,口中喷出鲜血。
梵璎落在地面,胸口起伏,凝着玄魔的双眼冷意凌冽。
玄魔龇牙:“你不是我对手,洗澡了吧?”
梵璎还没说话,突然觉得脖子被无形的大手牢牢掐住,接着便被扔到了一汪池水中。
洗髓天池的水被她分散开,玄魔的出世,让地表分裂成无数块,水落下后,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小坑。
玄魔按着她随意挑选了一个水坑。
“没关系,我来亲自洗。
青春没有售价,女孩入口即化!”
梵璎鼻腔灌进来大波水,她的那点点修为在玄魔面前当真是蚊子扇翅膀,连点风都没有。
果然玄魔说的没错,他一开始只是想和她玩玩松松被封印的千年筋骨。
梵璎开始问自己,当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货干净?
留到千年后来吃她,还要洗干净再吃?
“入口即化个屁,姐的骨头比那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
是又臭又硬!”
但是她头在水里,气势汹汹吼出来的话都变成“咕噜噜”一串儿气泡。
她的法术一点使不出来,好像被一个巨大的屏蔽器屏蔽了一样。
窒息的感觉一点点侵袭上来,她的脸憋的通红,眼珠子充血,好像下一秒就要爆掉。
死亡的感觉就在眼前,没想到如此小的一个水坑,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的挣扎变得越来越缓慢和乏力,就在快要失去意识之时,手腕上的五彩琉璃珠一直奋力闪烁的光芒吸引了她的注意,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仍然没有逃离这种困境。
看来琉璃珠也对付不了玄魔,难道她真的就要这么死去了?
突然,禁锢在周身的能量陡然消散,按着她头的那股力道撤去,接着是一只大手,搂过她的腰。
“哗啦”
她从水中出来,新鲜的空气重新进入鼻腔,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只有真正溺水过的人明白,这一刻她有多惊喜和激动。
“站这儿,别动!”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声音,梵璎万万没想到,来的竟是她的大冤种仇人师尊尘淮。
“咳咳——”她想回一句,一张口便是剧烈的咳嗽。
将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耳边响起打斗声,她杵着碎星槌,眼睫上的水珠一滴滴落下,但从满是水雾的世界里,还是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东方既白的长袍,影青腰封上的玄霜花在他移动间像是活了一般。
“滴答”
“滴答”
发梢的水滴落进泥土里,发出的轻微声响,和她的心跳节奏融合到了一起。
琴音袅袅,尘淮拨弄的琴弦,每一个音符,都传递出强大的攻击力。
玄魔措手不及,不知道是头疼还是脚疼,一会儿捂头,一会儿跳脚。
“什么玩意儿?
别对老子弹琴,老子属牛的,听不懂!”
尘淮哪里管他听不听得懂,琴声越来越急,音符越来越高,节奏越来越快,攻击越来越密。
玄魔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火也越来越大。
“老子被封印了千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诞生出来你这种弹琴那么难听的人来?
这琴——啊,给你都白瞎了啊——”
他每次想要还手,就会被接下来的节奏搞得连忙又捂住耳朵,以至于一直在原地转圈圈,愣是没有和尘淮交上手。
尘淮似乎对他很了解,一旦断开琴音,可能自己就会陷入被动。
所以他的琴,弹得流畅无比,丝毫没有停顿半刻的意思。
到最后,甚至指尖勾弦,琉璃琴竖在身侧,他的目光随着琴音抨击在琴身上发出沉重的嗡鸣声,变得锐利和无情。
玄魔惨叫,这一下,可胜过前面十多下的撞击,他感受到了脑袋里面什么东西就要冲破头颅蹿出来一样。
“别弹了,别弹了——
烦死了!”
他还在转圈,但尘淮仍然没停。
渐渐的,玄魔站立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气息奄奄:“老子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弹琴的——”
话音落下,黑红色的雾气逐渐消亡,变化多端的玄魔却成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它扑扇着翅膀,要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可能那个姿势很是难受,它干脆艰难的动了一下,翻了个身,肚皮朝天。
两只眼珠子迟钝的转了两圈:“老子都有一千多年没有被打回原形了。
如果凤璎还在,肯定是不会选择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的。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强得让老子害怕……嘤嘤嘤!”
琴音还在继续,只不过没有之前急剧。
“在下玄云宗宗主尘淮。
鸲鹆大人还是像书上说的一样,即使被封印千年,仍然是五彩斑斓的一只鸡。”
“我去你娘的,你才是一只鸡,你们全家都是鸡。、
老子是鸲鹆,鸲鹆你懂不?
会说人话的鸟,而且老子有名字,老子确实五彩斑斓,但请叫老子名字!”
尘淮慢悠悠勾起琴弦,放下,鸲鹆刚有点力气想要变回玄魔,听到琴音浑身一抖,又躺下了。
说话期间,如此往复好几个来回,现在它已然放弃挣扎,直接躺平了。
尘淮:“那你叫什么?”
“老子姓霸,霸气的霸。
当年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而生。
但因为我这人不太勤快,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名字。
你就叫我——霸霸就好!”
尘淮眉峰微动,不发一言继续弹琴。
玄魔听着那琴音不太对劲,怎么越来越密了呢?
而且它的身上还想是有人拿着剪子“咔嚓咔嚓”动刀一样,果然,它感觉到了裆部凉嗖嗖的,两个翅膀快速捂住双腿间。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我都变回原形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呢?
你脱我裤子干嘛?
老子是男的,对男人不感兴趣……”
“在下对鸡,也不感兴趣!”
“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你多虑了!”
“行行行,别弹了别弹了——
就算你不喜欢我这个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小名,我有小名的。”
玄魔求生欲很强,也很聪明,他一下就能感觉出来,弹琴这个小子是对他的名字不满意。
尘淮问:“小名是什么?”
“我小时候爱跌倒,你知道,我由天地孕育而生嘛,没有爹娘教我走路,所以,我给自己取了个小名,叫跌。
你就叫我,小跌就行,不用客气的——”
很快,梵璎听到琴音当中混杂了比较难听的惨叫。
“啊——别动手别动手——
停下停下——
啊——
你扒光了我衣服?
天杀的,你把我五彩斑斓的羽毛全部拔了??
哦我的七舅姥爷,你死定了——”
玄魔的惨叫,把山岚喊醒了,把鳞龟道人也喊醒了。
梵璎隔着一段距离,看到尘淮双手一抚琴弦,琉璃琴消失,他手腕一转,多了一串星月菩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抬眼看向她时,也是懒懒地一瞥,却带了笑意。
“小五,过来——”
他朝着自己伸出手,蜷曲无名指和小指,只用食指和中指朝着她勾了勾。
他的声音,轻松的哪里像刚刚和一个被封印千年的大妖玄魔斗法过?
哪里像斗法之后还赢了的兴奋心情?
尘淮不激动,不兴奋,但眉眼之间确实有愉悦的情绪在,当真是梵璎见过,情绪十分之稳定的老狐狸。
她看不明白这个男人。
梵璎来到他身边,侧目瞧着地上抽抽不停,浑身是血的干瘪鸡,皱起眉头:“师尊,你喜欢吃椒盐的还是香辣的?”
玄魔:“我尼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尘淮专心思考,回答梵璎:“唔,叫花鸡会做吗?
那个做法肉质鲜嫩一点,汁水还能保留。
毕竟好几千年的鸡了,别的做法口感恐会不理想……”
玄魔痛苦呻吟:“你们有毒吧?”
梵璎旁若无人:“想不到师尊对吃食有着独到的见解,好,我记得玄云宗的后山有一片菡萏,咱们回去就去摘点叶子包起来……”
玄魔痛哭流泪:“能不能换别的东西吃?
我会抓鱼,我给你们师徒抓鱼吃如何?”
尘淮视若无睹,继续和梵璎商量着:“先用大料、八角、花椒、盐、葱姜蒜,以及陈年的黄酒腌制十二个时辰,才能入味!”
玄魔:“大哥,算跌跌求你,嗯?
不爱吃鱼,跌跌给你抓兔子啊?
跌跌抓兔子的技术也是一流!
要不然,山鸡?”
梵璎认真思考了下玄魔的建议,得出结论:“山鸡哪能跟凤凰比?”
玄魔嗷一声鸡叫:“你看你,你看你?
你还想要吃凤凰呢?
其实……其实老子当年也这么想过,结果就被埋在这玉瑶山千年之久。
跌跌劝你,别惦记不切实际的东西。
凤璎死了,她不死的话,我也找不到凤凰给你吃,因为跌跌打不过!”
梵璎越听他说话越别扭,感觉被占了好大的便宜。
“师尊,要么给他烤了吃了,要么给他改个名字,你觉得他会选哪个?”
尘淮还没说话,玄魔按着重要部位摇摇晃晃站起来:“我选改名字,改名字!!”
尘淮好像真的认真思量了一番:“苟冬西和沈井冰,你觉得哪个好听?”
玄魔:“……!!!
狗东西?
神经病??”
这是名字吗?
确定是名字吗?
枉他还希冀地等待了半天?
看尘淮这小子思考的那么认真,以为能说出什么优美又动听的名字出来,结果就给他听这?
梵璎嘴角抽抽,因为忍笑忍得很辛苦。
她听见尘淮一脸认真问:“怎么,你不喜欢?”
玄魔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劝你,没事儿还是多看看书,你虽然长得比我好看那么一点,但是你真的没有多少文化。
至少在取名字这块儿,没有什么天赋。
要不,姑娘,你给我取?”
梵璎没说话,鳞龟道人咳嗽声传来。
尘淮双手抱拳,朝着他拜下去:“晚辈玄云宗尘淮,见过道人——”
“你拜他作甚?他都打不过我!”
玄魔掐腰,虽然浑身没毛,还在流血,但他看到鳞龟道人就想起来那该死的凤璎,把现在的落魄情景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