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中一片沉默。在大烟枪三代咩的荼毒下,烟雾缭绕中,在场的人都在思考。
镜的理由非常充分。确实,战争结束后的这十年,是木叶空前发展的十年。村内的人口大幅增加,更别说由于越来越多的人口,短短三五年内村子的面积就扩大了一倍。
别误会,村子的人口增加并不是战后的婴儿潮导致。起码并不完全是——更多的是移民人口。当初,初代目大人建立木叶村的时候,采取的是自愿加入的原则,大家合则来、不合则去。不过当时很多人觉得自己呆着也挺好的,连千手自己的亲戚漩涡都并没有加入村子,更别提散落在火之国境内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家族了:只要不主动与木叶为敌,木叶是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那段时间,整个忍者大陆一片祥和,许多散居在外、没有加入忍村的小家族,在和平的大环境下也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如果和平就这么一直维持下去的话,谁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非得加入忍者村的必要。
然后,第一次忍界大战爆发了。空前惨烈的第一次忍界大战,光忍者五大国的首领、拥有‘影’之名号的人就死了四个……这不得不使各种各样的小型忍者家族充分意识到,时代变了,在这样迁延日久、血腥残酷的忍界大战中,想要凭借区区一族的力量保全自身,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战争终于结束了。和平再一次到来。然而这时候,在经历过一次和平之后,有识之士都能够意识到,这不是永久的和平,只是暂时的休战:战争一定还会再来。
于是他们开始寻找庇护。
恰好木叶在忍界大战中损失惨重。
一拍即合,只能说是一拍即合。大量的小型家族愉快地迁入了木叶村。给村子带来了新的活力。当然,也带来了新的治理问题。如今,虽然新加入村子的人因为寸功未立,暂时还没有在村内最高权力中心分一杯羹的打算。但是,村子的人员复杂度大大增加了是真的。
“我们的人不够。”镜这样说着,“总不能让上忍也上街巡逻、在商店街维持秩序。”
在场的同学们尽皆颔首。上忍来做这些确实完全是大材小用。巡逻这种事情,其实基本上就是D级任务,至多是C级,因为根本不会遇见战斗。很偶尔的情况下,在巡逻过程中遇见突发情况,任务会升级为B级。而A级……警备部建立以来,其实也只经历过那一次,属于极端情况了。因此,既然是B级或者C级任务,那么就应该由中忍去完成。至于那些会升格成为A级任务的极端情况,与其天天让上忍在路口站岗,还是要求警备队本部加强支援能力比较靠谱。
因此,镜所说的‘人不够’,其实是‘中忍不够’。
烟雾缭绕中,大家都在思考。村内当然不缺中忍。但是,果然要增加警备部的编制人数吗?如果要增加,又要从哪里找人加入警备部呢?
管财政的水户门炎首先开口了。他表示,这几年村子又是招人、又是扩建,用钱的地方很多。当年卖尾兽的那一笔钱已经花完了。和平年代,火之国给的拨款有限。如果要增加警备部的编制人数,那肯定得增加拨款:得发工资呀!但是现在村子拿不出这笔钱。
——也就是说,他并不支持给警备队拨人。更别提镜之前所说的加薪了。
镜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他的顾虑。
团藏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没钱,这个理由不错。出于某种心理,他并不愿意看到警备队的势力进一步扩张——人数的增加当然意味着实力的增强,这是毫无疑问的。
转寝小春手里翻阅着今年警备部的预算表。她翻得很快,因为她对那些警备队每年在添置忍具,修缮监狱这类事上花多少钱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她又不管财政。但是,翻着翻着,她的视线凝住了。停留在一页上。
这可苦了正等着她传递表单的秋道取风:他已经把小春看完的那一页传给下一个人,也就是团藏了,谁知道小春手上的这一页迟迟没有看完!本来流畅的公文传递流水线至此停滞。于是,取风示意她把表单往中间放放,带他也看一个。然后——他的视线也凝固了。
“我知道你们在看什么。上一次炎也提出了这个问题。”镜眼中的写轮眼滴溜溜地转着,“我和你们的想法一样。警备队的上忍实在太多了,而且光拿工资不干活。”
是的,表单上是警备队今年的工资预算。他们发现,警备队中上忍的比例虽然只有三分之一,但是因为上忍的工资比中忍高,因此,他们的工资占了警备队总工资的一半还多。然而,大家都很清楚,警备队的日常工作中,上忍虽然绝对不可或缺,但也绝不是主力。
“不能想想办法吗?干活多的反而拿钱少,我觉得这样的比例很不合理。”小春问道。
“如果你们支持的话,我倒是想试试让他们一起去巡逻。”镜冲她笑笑,“总比让他们就这么闲着好。闲着的话,他们就总是给我找事。还总是自以为大材小用。”
话题又转回来了。当然不可能让能够执行A级乃至更高等级任务的上忍去执行C级任务。于是大家只好另想法子。“给他们降薪?”取风一时嘴没收住,吐噜出来了这么一句。但他随即就捂住了嘴:警备部的上忍虽然挣得比警备队的中忍多,但是相较于木叶上忍正常接取任务所能挣到的收入而言,还是略有不如的。警备队们的上忍们本来就一堆怪话,认为他们实力高强,怎么能挣得比别的上忍少。再一降薪……大家聚在一起,是想要帮镜平事,而不是替他找事的。镜已经够可怜了,很不必再多受此一劫。
这时候,这张表单已经传到了团藏手上。团藏看着表单上的薪水,突然心中微微一动。
必须说明,此时警备部在木叶是一个要害部门:他们拥有处理村内突发事件的权利,甚至可以不经审判把犯人关进监狱短期服刑。团藏一直觉得这样的力量掌握在一个家族当中太过危险了,像这种机构,应该绝对可靠才行。如果镜果然能够掌控这样的力量倒还好说(虽然如果镜果然把警备部经营的铁板一块,他也会有别的想法的),问题是镜能力不足,在宇智波内有一堆反对者,警备部现在可远远算不上可靠!
实话说,团藏不太看得起镜:如果镜不是侥幸投了个好胎、出生在宇智波一族,又有幸被扉间老师收为弟子、有大家支持的话,以他的能力,根本就配不上现在的位置。
“我想。”团藏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倍感干涩的嘴唇,“警备部完全不需要这么多上忍。”
“是啊,我一直这么说。”镜点头表示赞同,“但是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他们都裁掉吧?”
“用不着,裁掉太难听了。”团藏这么说着,“你不也说他们自以为大材小用吗,可以让他们去做一些不那么大材小用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出任务,挣得肯定比现在多。村子的人力资源并不够,正规忍者部队哪怕多一个上忍都是好的。甚至可以借口人手不足,让上忍班去宇智波招人,省的他们总是闲着找事。”
团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三代目。三代目沉默地点点头,“也不完全是借口,上忍班确实人手不足。而且以他们的实力,在正规忍者部队确实会挣得更多。”三代目这样说道。
“可是,是扉间老师当初让我们负责警备队……”镜惊愕地开口。
“他又没说所有宇智波都得待在警备队。”团藏说道,“你当时不就一直待在正规忍者部队,和我们一起行动?而且之前打仗的时候,战场上的宇智波也从没少过。现在宇智波的下忍不也在正规忍者部队执行任务?”
镜目瞪口呆,“是这么回事,但是……”
“别但是了。”团藏说着,“让警备队的上忍离职,省下来的钱去招募中忍,人手我们替你安排。这样,人手不足的事情也解决了,你控制不了警备队的事情也解决了。你列个名单出来,我们负责劝说他们加入正规忍者部队,这样就可以让对你最不满的那批人滚蛋!列名单你总会吧?”
他这话说的太不客气了,一向憨厚的取风忍不住用手肘捣了他一下。但已经晚了,团藏的话已经出口。镜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死紧。憋了半天,他还是说道,“人数有些多,可能有三十来号人……”
“你放心,区区三十来号人,放在全村上万忍军中,根本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团藏大包大揽地替三代咩保证。
这里是高层会议,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因此他们表现的都相当随意。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在场的除了他们六人以外……还有一个毛领子。相较于去围观时雨和姐姐互诉衷肠,他明显对今天的会议更感兴趣。
毛领子此时正狐疑地盯着镜。在他转动的写轮眼上停顿了很久。然后,又把视线投向了团藏。然后,他又看看镜、再看看团藏。这么过了半晌,他突然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管他呢,反正我已经死了。’毛领子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