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顾凡再次发动大甩锅之术。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主动承揽了一点责任，但这点责任根本微乎其微，这黑锅的主体部分还是结结实实地扣在了莉莉丝的身上。
然而，莉莉丝的表情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吧？”
莉莉丝好像发现了盲点，她站起身来，像是名侦探附体一样快速地走了几步。
“咱们先不说『锦囊』或者什么『卧龙策和其他常规策略的区分问题』。
“先说『观星』！
“顾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观星』本来就只是给玩家设计的，它的功能只包括在界面上给玩家展示NPC的属性面板而已。
“如果你没有特意写代码，这个功能是如何对NPC生效的？AI根本没有眼睛，又看不到属性面板，它们的决策又是怎么被『观星』给影响到的？”
莉莉丝充满怀疑地盯住顾凡。
“玩家在使用『锦囊』的时候，你没有把其他的卧龙策置灰，也没有加遮罩阻止玩家点击，这我都忍了，毕竟我的设计方案上没写，说起来是设计漏洞，我也不好太苛责你。
“但『观星』凭什么对AI生效？除了你是故意的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合理解释吗！”
显然，此时莉莉丝对顾凡的怀疑瞬间来到了顶峰。
即便是她这样不太懂编程的人，也开始怀疑这个BUG有些过于离谱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合情理！
是啊，一个本来针对玩家的设计凭什么对NPC生效？
如果一个BUG本身在游戏机制范围内，那还可以说是因为偶然。
但如果一个BUG突然有了游戏机制之外的特殊功能？
那就肯定是程序员偷偷地在代码里夹带私货了！
莉莉丝咄咄逼人，信心十足，甚至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跟顾凡算总账。
然而，顾凡却比她更加理直气壮。
“为什么『观星』不会对其他AI生效？你有这种想法才奇怪吧！
“这明显跟你设计的底层机制直接关联啊！”
莉莉丝瞬间瞳孔地震，之前嚣张的气焰被当头一棒打压了下去。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东西？”
顾凡叹了口气，似乎被莉莉丝这完全不懂代码的狗策划给气到了。
“我问你，游戏中所有的人物都用fake-AI来控制行动，这是你要求的，没错吧？”
莉莉丝点头：“没错。”
顾凡：“你想要让每次开局都有一定的随机性，这些AI不仅要在框架上让游戏对局的发展跟原本的历史走向相符，还要在细节上有很多种可能性，这是为了让玩家没办法用特定的攻略抄答案通关，也没错吧？”
莉莉丝：“嗯，也没错，但这些和『观星』这個功能又有什么关系！”
顾凡果断摇头：“关系很大啊！
“你觉得把fake-AI的模板直接套上就能实现这个功能吗？难道不需要后续开发和调整吗？”
莉莉丝愣住了：“不能吗？”
顾凡很无语：“想什么呢，当然不能了！
“很简单，假设我跟fake-AI说，你现在扮演曹操，此时青梅煮酒论英雄，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然后fake-AI大概率会直接把刘备给干掉。
“因为原版的fake-AI吃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它完全可以判断出刘备是他此生的一个强敌，所以必然会干掉刘备。
“可这样一来，就不符合你提出的要求了！
“显然，我们在游戏中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由fake-AI扮演的曹操』，而是一个『由fake-AI扮演并且只知道当前历史信息的曹操』！
“如此一来，他才会将袁绍、袁术、陶谦、刘表、吕布等人判定为自己的主要敌人，而不是一上来就把刘备给噶了。”
莉莉丝已经有点迷糊了：“然后呢？”
顾凡叹了口气，似乎为莉莉丝漏洞百出的设计操碎了心：“所以我为了填补你的设计漏洞，也为了更好地完成这项功能，费了好大的劲去屏蔽掉fake-AI中关于『预知未来』的这部分信息，尽可能让这些AI使用当前的局势做出判断。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三个程序员可是加班加点，电脑差点都写冒烟了！”
莉莉丝更迷糊了：“行行行，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了，但还是那句话，这跟『卧龙策』有什么关系？”
顾凡继续解释：“关键就在于这个AI的具体运作方式上啊！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屏蔽掉了fake-AI预知未来的部分信息，这才能让它们根据当前局势做出大致符合历史走向的判断。
“但是你的设计稿中又写了，武将必须要有七维数字以及生平等内容。
“假如fake-AI在游戏程序中就能读到游戏中的武将数据和生平等信息，那它还是会预知未来啊？
“所以，我就特意将这些信息在程序内部加密隐藏了起来，这样一来，fake-AI就不可能读取到这些信息了。
“而『观星』这个功能，实际上并不是『显示后台数据』，而是『传递后台数据』！
“因为这些数据在程序内部是加密状态，所以『观星』这个功能，实际上是『对程序内部的加密数据进行解密，并传递给特定武将』。”
莉莉丝疑惑地打断：“等等，为什么是传递给特定武将，而不是传递给『玩家』？”
顾凡解释道：“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原因啊！因为每个武将都是由不同的fake-AI控制的，玩家和AI的行动模式并无本质区别，所以就把玩家和AI控制的武将统一编码了。
“玩家控制的诸葛亮是001，而fake-AI控制的刘备、曹操等武将则分别是002、003，在武将代码库里面，并没有一个专门代表『玩家』的编号。
“『观星』这个功能，说白了就是将这些信息解密并打包发送给代码001的诸葛亮，或者也可以说，系统程序会允许代码001的武将查看隐藏起来的全部武将数据。
“于是在四个回合之内，玩家获得了对应权限，点击其他武将就可以看到具体信息了。
“但因为设计漏洞的原因，设计稿中并没有写『观星无法对除001之外的武将生效』，所以我们在写代码时，也就没有特意做出限制。
“比如代码002是刘备，如果玩家用了锦囊，刘备获得了观星效果，那么系统就会向代码002的武将发送全部武将数据。
“而代码002的武将实际上是fake-AI，它一直在处理各种信息、进行下一步的决策。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系统给他发来了海量数据，包括其他武将的忠诚度、属性值还有武将生平。
“那么AI必然会根据这些数据来调整自己的决策……”
莉莉丝不由得瞠目结舌，此时她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个BUG的成因，但还是不愿意这么简单地承认就是自己的问题，还想再辩解一下。
“可是你为什么把这个功能搞得这么复杂？就不能做一个纯粹的显示效果吗？”
顾凡摇头：“不能啊！
“还是之前说的原因，fake-AI一直都在收集信息进行思考，如果不是『加密再定向传输数据』而是『直接把这些信息扔在程序里不加密』，就相当于fake-AI随时都可能读取这些信息。
“那样的话，等于是所有NPC都永久自带一个观星效果了！
“那不是比现在这种情况还要糟糕一百倍吗？”
莉莉丝彻底困惑了，她完全蔫了下来，双马尾耷拉着，默默地缩在角落的懒人沙发：“所以……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于『使用fake-AI』？后续的一系列BUG，都是为了严格完成这条设计要求，而连锁引发的？”
顾凡点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