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正乐呵呵的跟李青分享皇帝这数月来的变化,院门冷不丁被暴力踹开,吓得他一激灵,肥肉狂颤。
抬头见是个陌生老头儿,黄锦小眼睛一瞪,怒道:
“你谁啊!?”
“是我呀!”朱厚照哈哈道,“大胖子,你忘了当初金陵威武楼的朱寿吗?”
黄锦:( - . - )
李雪儿:(⊙_⊙)?
亲家姑?
好别致的称呼……
李青斜眼看向黄锦,“认识?”
黄锦:(_ _)( - . - )“好像有那么点……熟悉诶。”
“啪!”
朱厚照一击掌,“你想起来啦?”
黄锦茫然摇摇头。
朱厚照大跨步上前,在黄锦还有些迷糊的胖脸上扯了扯,嘎嘎一笑,“真笨,我大兄弟都想起来了。”
黄锦:“???”
还没来得及计较被人恶搞,黄锦便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了外面的主子。
黄锦先是一愣,接着似是联想到了什么,忙道:
“你说的大兄弟是……?”
“你不瞧见了嘛。”朱寿回头打了个招呼,“嗨~老弟!”
门外,
朱厚熜:-_-||
黄锦眼珠转了转,道:“既然是你兄弟,怎么不让人进来喝杯茶啊?”
黄锦只隐约觉得自己见过这人,并未没能真正想起来,不过,他想到了如何缓解李青、皇上的矛盾。
先不再相见的规矩破了,然后再喝顿酒。
没有什么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问题。
吃吃喝喝聊聊,大事小情统统解决……
“没问题啊,都是兄弟喝茶哪成?得喝酒!”朱厚照爽朗一笑,招呼道,“老弟,别跟小媳妇儿似的扭扭捏捏了,麻溜进来吧。”
朱厚熜嘴角疯狂抽搐……
不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不容易促成此等场面,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瞥了眼里面的李青,见其并无表示,朱厚熜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严卿,随朕来。”
严嵩不想跟他进去,现在的他,巴不得远离这些人,哪里还敢往上凑?
“皇上,要不……算了吧?”严嵩细若蚊蝇,“微臣想回家。”
没出息的东西……朱厚熜只想抓个壮胆的,才不管严嵩乐不乐意,直接上手,拉着严嵩就往里走。
严嵩都要哭了。
“陆炳。”朱厚熜使了个眼色。
“是。”
陆炳跟着进了小院儿,并将房门带上。
“亲家姑,介绍一下,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朱厚照介绍道,“如今可是京中大官儿,出行动辄数十护卫。”
李青幽幽道:“你兄弟叫啥?”
“我兄弟……”朱厚照挠挠头,“老弟,你叫啥来着?”
朱厚熜黑着脸不说话。
陆炳清了清嗓子,道,“我家大人姓朱,你可称朱大人。”
“要不说是兄弟呢,姓都一样……”朱厚照瞪了陆炳一眼,道,“谁管自家兄弟叫大人啊,你说是不是啊小朱?”
朱厚熜已经无力再与其斗气了。
他怕自己被气死。
至于严嵩,则是一种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不能说,且还得表现出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这场戏,严嵩压力很大。
难度系数——五颗星!
时下,戏台已经搭好,这场戏,人人有份儿,谁都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众人都有一个共识,不能点出皇帝身份。
揣着明白装糊涂,尚有容错空间,即便真丢了人,丢人的也是‘小朱’,不是皇帝。
李雪儿清了清嗓子,起身上前,一脸欣慰的说道:“小寿子你出息了哈。”
“……”
一句‘小寿子’,险些让朱厚照没接住戏,忙轻咳了两下,一本正经道:“不瞒亲家姑你说,我这个兄弟没别的,就是讲义气。”
“噗哈哈……”黄锦比不过一众老戏骨,当场破功。
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目光灼灼,黄锦上扬的嘴角使劲儿下拉,用一副快哭了的表情笑着说:
“那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个笑话,怪好笑的……我……我没事儿了。”
陆炳本来还能忍住,可被黄锦这么一整,属实难捱,忙迫切道:“什么笑话?快说来听听……”
黄锦呆了呆,顿时慌张起来,左瞅瞅,右瞧瞧,无助的像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
“从前有……”
“哈哈……确,确实好笑。”陆炳很给面子,先笑为敬。
实在是绷不住了。
憋笑比之酷刑,还要难捱一些,根本不受控制。
接着,李雪儿也笑了。
就连朱厚熜也是嘴角翘起,只不过他的笑,与黄锦、陆炳、李雪儿不同,他是无语到极点的笑。
李青没笑,因为他是‘导演’。
朱厚照没笑,因为他不觉得好笑。
严嵩也没笑,因为他根本笑不出来。
既然导演没喊NG,那这场戏还得继续进行下去。
男一号朱厚照清了清嗓子,道:“大胖子,别傻坐着了,去,沏壶茶去。”
黄锦求之不得,生火什么的他最在行了,可比演戏、憋笑轻松太多,忙不迭起身去了。
没出息的玩意儿……朱厚熜火大。
“我去打水。”陆炳也是热心肠,自告奋勇去帮忙。
三剑客去其二,朱厚熜压力顿时就上来了,忍不住瞥了眼一旁的严嵩。
殊不知,严嵩的压力之大,在所有人之上,破天荒的没接住戏。
一时间,陷入僵局……
还好有男一号扛大旗,帮严嵩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朱厚照狐疑道:“亲家姑,这位年轻后生瞅着面生啊,可是李家子侄?”
李雪儿脸都黑了,毫不客气道:
“李家的事儿你少打听,跟你没多大关系。”
“呵呵呵……”朱厚熜蓦然笑了,这次不是无语,是舒心的笑。
李青被人调侃+朱寿被人揶揄,能不舒心嘛……
朱厚照挠挠头,朝李青道:“怎么称呼?”
李青给了他一个眼神——差不多行了!
朱厚照:┓( ´∀` )┏
走到石桌前坐下,而后招呼道:“都别站着了,坐,都坐。”
朱厚熜、李雪儿先后上前坐了,严嵩却是不敢上前落座。
“嗯?”朱厚照脸一板,“你怎么不坐,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我……”严嵩如吃了黄连的哑巴,根本不知该如何诉说苦楚。
“啊!!”朱厚照突然惊呼。
朱厚熜一个激灵,勃然怒道:“一惊一乍的,你吼什么?”
“我想起来了。”朱厚照一指严嵩,道,“昨儿个你身边那人,就是今日在醉香楼找我茬的那个。”
“扑通~!”
严嵩魂飞天外,跌坐在地上,满心满脸的惊恐。
“那厮是你儿子吧?”
“我……不是,我没有。”惊慌到极点的严嵩口不择言,连连摇头。
朱厚熜实在看不过眼。
人家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上前扶起严嵩,朱厚熜给了他一个眼神,‘不用怕,朕与他没那么熟,只要是看在李青的面子上’。
只可惜,这会儿的严嵩是个脑补怪,根本领悟不到他的意思。
“纵然他儿子有错在先,可你出手那般重,还不解恨?”朱厚熜哼道,“你知道他儿子现在如何了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朱厚照看向严嵩,“人还好吗?”
“还……不太好。”严嵩咽了咽唾沫,强行压下内心恐惧,朝李青长长一揖,“医者仁心,求永……求先生施以妙手。”
朱厚熜的目的是打破二人不相见,所以自打进了这小院儿,他就得偿所愿了。
至于长生之术,来日方长,今日有朱寿以及李雪儿,注定没办法请教。
不过,却可以温暖一下严嵩的心。
朱厚熜说道:“先生医术通神,于你来说,救治伤病易如反掌,还望施以援手。”
李青迟疑了下,问道:“人醒了没?”
严嵩:“醒了。”
“那成吧,明日我过去一趟。”李青点头同意。
严嵩彻底放松下来,由衷道:“多谢先生仗义援手。”
“呵呵……举手之劳罢了。”李青淡然一笑,翘起二郎腿,拿起话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几人也不敢打扰,绕开他,聊一些有的没的,这期间,几乎都是朱厚照的戏份……
“茶来喽。”
黄锦哼哧哼哧地提着茶壶走来,为几人各倒了一杯,“喝茶,喝茶……”
几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也没人搭理他。
“怎么都不喝啊?一会儿就不好喝……”
陆炳扯了扯黄锦,黄锦忙闭了嘴,讪然道,“这天儿逐渐热起来了,凉茶也好喝。”
“吧嗒!”
李青撂下话本,端起茶杯吹了吹,轻抿了一口。
接着,几人陆续端起茶杯,细细品茗……
这一场戏演下来,就属两兄弟收获最大,最是开心。
朱厚照惹的祸消除了,朱厚熜与李青再相见的目的达到了,兄弟俩笑哈哈……
严嵩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好在落了个李青帮忙的承诺,千疮百孔的心,勉强抚慰了一丝丝安慰。
这场戏,除了朱厚照乐在其中,余者都十分痛苦。
于是,茶喝完便落下了帷幕。
“老弟这就要走啊?”
“……嗯,我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再找你叙旧。”朱厚熜吸着气说。
朱厚照乐呵呵道:“也成,你忙你的去吧,这段时间我就住这儿了,随时欢迎你来!”
“什么?!”朱厚熜声调拔高,“你要住在这里?”
“不行吗?”
朱厚熜哼道,“这是我亲家姑的家,我怎么就不能住了?”
“你……”朱厚熜看向李青。
李青没搭理他,转身去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