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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两人结伴,往姜安宁那里走。

    也还没走上多一会儿,身上就渐渐的有了汗,将衣衫给打透了。

    明明才不过是早上,太阳刚出来都还没多久。

    这天儿却热的出奇。

    今年的天气,不知道为何十分反常。

    往年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天气本应该是渐渐转凉了。

    可今年倒不知怎么的,都已经是这个时节了,不仅一点儿没见着凉意,反而隐隐有些气温上升的趋势。

    如今这会儿还只是早上,太阳刚出来没多久,倒是还好些。

    能让人感受到是初秋的时节。

    可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炙烤的大地上,都多了一股子热浪,人在上面走的时候,仿佛是要被烘干了一样。

    哪怕是坐着不动,都一层汗一层汗的,将衣襟汗湿,黏黏糊糊的,令人难受。

    便是再怎样修身养性的人,这般燥热的天气,心里头也要跟着不舒坦了。

    “今年这个天儿,可真是见了鬼了。”

    “到了如今这世界还这样子热,也不知道等秋收时,还能不能顺利?”

    方婶子看着这个天儿,实在忧心。

    隋然也是差不多。

    “天公应该不至于这般不作美吧?”

    她心里头实在没什么底气,却不愿意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这时节,离秋收也不远了,前些日子,路过官道两旁的旱地时,瞧着高粱长得倒是还不错,远远瞅着,倒是有些颗粒饱满的样子,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隋然这话是在宽方婶子的心,可同时也是在宽她自己的。

    甚至是……隐隐多了几分庆幸。

    当初她与姜贵诚,就是想要跟姜安宁借钱,包下几亩地来着。

    亏得是姜安宁劝说他们,给他们分析了利弊,及时的制止了他们,还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让他们小两口做起了小生意,这才有了现如今的好日子。

    若是当初他们没有听姜安宁的劝说,一意孤行,非要种地的话,只怕现如今,要比方婶子还要愁。

    说不得还要以泪洗面呢。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又重新欢快起来。

    “也不知道安宁今儿都安排了些什么?”

    隋然很是期待的,跟方婶子说起旁的话题,也是想要转移下人的注意力。

    方婶子原本也就是老农思想,见不得这地里没有收成,也是担心闹了灾,会影响到自家。

    可担心归担心,左不过她也没有种多少地,姜家村的土地,又是一贯的收成不好,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指望了。

    闻言,自然也就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也不知道。”

    “不过安宁的丫头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想来会是些咱们都没见过的花样?”

    两个人说着,不免就期待起来。

    可到底也是,抵不住这日头晒在人头上,越来越热了起来。

    二人拿出帕子来,轻轻的擦着汗,都没有再说话了。

    另一边。

    姜安宁也觉得这两日,未免有些热的过于奇怪了。

    往年的时候,可没有要到了中秋,还这样热辣的天气。

    今年却活活像是要把人给烤熟了一般。

    连晚娘,都不免埋怨调侃:“今儿这天是怎么了?都已经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怎的还这般热?瞧着外头,跟是要下火一样。”

    她皱着眉,看向窗外,仿佛能瞧见热浪似的。

    姜安宁也跟着皱眉。

    她记得,前世,似乎并没有这种极端的天气。

    江安县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风调雨顺来着。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她神情有些严肃……说起来,她最近似乎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到一些好像是她的记忆,又不是她记忆的事儿。

    在那个梦里面,她好像重生了不仅这一次。

    又偏偏,那些梦中的记忆,无比真实的刻在她脑海中。

    每做一次梦,她就好像是多出来了一份记忆。

    哪怕她很确定,这些都是做梦做出来的。

    却又总是有种荒谬的感觉。

    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往她的脑子里,填充着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只是不管是哪些记忆,似乎都没有关于江安县出现极端天气的。

    “也许过两天就会凉快下来了吧。”

    姜安宁轻皱着眉,决定不再去多想:“往常也不是没有过那么几次,在快要变得凉爽时,忽然就热了几天。”

    “浓浓的热浪,迎面扑在人脸上,叫人根本就不耐烦出门。”

    “可往往也是熬过了这么几天,就能渐渐感受到凉爽舒适的风了。”

    “兴许现如今也是这样呢?”

    姜安宁笑了笑:“我看我们就还是别杞人忧天了,这本该高兴的日子,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这倒也是。”

    晚娘没有继续再深究这个话题。

    反正她又不种地,天热天冷的,会不会影响到庄稼收成,她本来就不怎么关心。

    只要自己能够吃饱穿暖,有稳定的进项,然后报答姜安宁,就已经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了。

    一定要说的话,也是这几日实在太过烦热,即便是到了深夜里,外面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那种闷热闷热的气息,仿佛是把人塞在了蒸屉之中,没日没夜、接连不断的往抽屉底下添柴火,像是要把人给蒸熟了似的,叫人难受的紧。

    她也是真心想知道,这遭罪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她可是太盼望下场雨,也好凉快凉快了。

    说着,她不免看向在安宁,声音关怀:“今年这天气,实在反常的紧,往年江安县,是从来不会这样热的。”

    “是以家家户户,基本上也不会存冰、买冰。”

    “好些时候,那股子清凉劲儿,叫人连用力打扇都不敢。”

    “以至于在咱们这儿,冰这种东西,向来是没有什么销路的。”

    “不过却也偶尔,会有人买上一些,用来给屋子降降温,或者是做些冰煮羊之类的。”

    “所以这冰,虽然买的人少,倒也不是没有。”

    她看着姜安宁:“你看要不要,干脆买些回来,送到你住的地方降温用。”

    “再就是,给你今儿设宴的地方,也多摆上几盆冰。”

    晚娘沉稳道:“虽然说你这次设宴的地方,是选在了靠窗临水的包间儿,肯定会别处清凉许多。”

    “可你也瞧见,这日头眼见着越来越大,外面是越来越见不着风丝儿了,等到了晌午的时候,说不定这湖水表面都要跟着热起来。”

    到时候再一堆人挤在一起吃饭,只怕会热的更加难受了。

    姜安宁听着有理。

    “现如今买冰的话,容易吗?”

    虽然按照以往的惯例,江安县用冰的人家并不多。

    可那都是基于,往些年的时候,天气并没有那样热。

    现如今,天上像是下火刀子似的,热的人难受。

    那冰的销路,还能跟从前一样不好卖吗?

    “当然容易!”

    晚娘笑嘻嘻的:“原本或许是不容易的。”

    毕竟,今年实在是太过于反常。

    盛夏的时候,都没有说,哪家哪户用得上买冰回来降温。

    偏偏到了如今,都已经过开始入秋,反而是更热了起来。

    这冰,一下子就成了抢手货。

    “这不是咱们镇上,来了个十分厉害的小姑娘?”

    “听说是有生而知之的本领!”

    “不仅做生意做的好,还会许多厉害的小发明。”

    “这硝石制冰的法子,就是她说出来,并教会许多人的。”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大家哪怕知道了方法,也都会去她家买冰,照顾照顾对方家里的生意。”

    姜安宁大感意外:“生而知之?”

    “是啊!”

    晚娘非常乐意跟人分享八卦:“听说还是个小姑娘呢,好像只有七八岁。”

    “但是十分的了不得。”

    “那个小脑袋瓜,就好像是一本百科全书似的,总是时不时的,就有些奇妙主意。”

    “有时候是个做菜的方子。”

    “有时候是什么养生的药膳。”

    “还有时候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听说她还做了‘口红’、‘肥皂’什么什么的,说是这口红,用着比咱们的口脂要好许多,颜色均匀还透亮。”

    “还有那个肥皂,用来洗手洗脸,不仅香味留存的久,洗的十分干净,还总是让人手脸都变得滑溜溜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让人每次用完了之后,都会忍不住多摸几下。”

    这么厉害的吗?

    姜安宁对这个“生而知之”的女孩,突然就生出几分兴趣来。

    尤其是……‘口红’、‘肥皂’这样的词汇,她并不感觉到陌生。

    在她阿娘的手札上,她就看过有关于这些东西的介绍与制作方法,还尝试着做了几回。

    东西做出来,用着确实还不错。

    只是她没有想过用这个做生意罢了。

    也压根就没想到。

    至于“生而知之”什么的,她根本就不怎么相信。

    虽然常常听到这样的传闻,可这样的事情到最后,总是会被揭露,是家长为了给自家的孩子脸上贴金,又或者是那人本身,想要为自己扬名造势,所以刻意营造出来的谎言。

    总之,大多都会骗人的玩意儿罢了。

    “听着还真的挺神奇的。”

    姜安宁笑了笑:“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倒还真就想认识认识,这个生而知之的姑娘。”

    这话,晚娘倒是没有接。

    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就认识人家了。

    不过是些道听途说来的话罢了。

    二人说话间,晚娘吩咐底下人去采买的冰,也就送到了。

    晚娘又把设宴的地方,重新布置了下。

    冰块摆放在盆里,堆放在四个角落,没多一会儿,屋里头就多了一股凉气,将原本的热浪,给驱散了不少。

    “对了,那天你急匆匆的跟我说,恐怕客人还要再多一些。”

    “还会有其他的人过来。”

    “让我多安排几个位置。”

    “这不是你要跟几个通家之好,忘年交,闺中密友什么的,在一起吃个饭,过个节吗?”

    “怎么又突然间有其他的人?”

    姜安宁什么时候,有认过这么多的朋友了?

    晚娘对此,很是怀疑。

    “我请了王尚。”

    姜安宁很是直白的说道。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谁?”

    晚娘愣了一会儿,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王尚?”

    “好端端的,你……”

    请这个男人过来做什么?

    好好的节日,正该是欢欢喜喜的时候,让他过来给人添堵吗?

    “唔……”

    姜安宁想了想,斟酌着语言:“主要还是因为要去京城的事儿。”

    “去京城的事儿?”

    晚娘轻皱着眉,很是不解。

    “这一去,路途遥遥,路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

    姜安宁直白坦荡,没有隐瞒:“我就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与其这样整日的互相提防,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邀请,未来前往京城的路上,与之结伴而行,也算是对我的安全有了个保障。”

    她笑了笑:“说来这也是你之前的话提醒了我。”

    “京城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且先不说天子脚下,威武非常,达官显贵,肯定也是数不胜数。”

    “单单就是,我这一去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没有人帮忙引荐,费心打点的话,指不定要得罪了谁,被穿了小鞋都不知道。”

    “所以不仅要有银钱上下打点,还要有个熟悉京城的人,帮忙引路。”

    姜安宁笑笑:“我想来想去,始终觉得,王尚就是最好的选择。”

    出身京城,又是位高权重,极有身份地位的指挥使大人。

    朝廷的鹰犬,皇帝的爪牙。

    说来似乎是贬低人的话。

    可这不也恰恰是证明了,这人是天子近臣吗?

    想来京城之中,应当也没有多少人,会不给天子近臣面子?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否则今儿,你不给天子近臣面子……回头又怎么知道,不会被人在皇帝面前吹吹耳边风,等到人头落地的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样的人,想来京城中大多数人,都会是指愿意讨好,不想得罪吧。

    即便是不愿意讨好的,也犯不着去跟人作对,拉下仇恨来,把人给得罪死。

    所以,选择王尚当盟友,利用他在京城中的身份地位,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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